堂內瞬間安靜,紅紗後的女子也再次開口。
“承蒙各位關照,願意來我嶺南香樂坊做客。我曲蓮殤,今日以曲代酒,以表謝意。”
琴聲漸起,與琴聲相配的,是琵琶中阮,還有陣陣鼓聲相隨。琴聲忽高忽低,高至險峰陡崖,低至深淵寒潭,每一個音節,都鏗鏘有力,重重擊打著在場賓客的內心。若說最妙的唱曲是陽春白雪北方有佳人,但這種唱曲卻隻能用動聽形容,沒辦法讓人聽後銘記於心。
能讓男人心有所感的,便是這種錚錚鐵骨,豪氣萬丈的入陣曲。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唱詞漸起,竟是嶽飛的滿江紅。
全場靜肅,齊齊認真欣賞這難得一聞的唱曲。薑暮曉也放下果盤,深深被這曲調和唱詞所吸引。嶽將軍的名作,被一介女流彈唱出來,竟絲毫不顯矯揉造作之感,曲蓮殤的琴藝,果然妙哉。
唱詞不長,不消片刻,琴聲漸止,隨著最後“噔”的一聲突兀之音,在場的眾人從震撼的曲樂中驚醒過來。薑暮曉也是一手撫上胸口,心髒咚咚直跳,這種感覺,就如同站在懸崖峭壁之上,被人一把推下,原本已經不抱希望必死無疑,卻突然驚醒,發現這僅僅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噩夢。
紅紗慢慢被掀起,就在眾人還在震驚中沒緩過神的時候,台上的女子便離開了,隻留下一桌四椅,孤零零的留在台上。
這時白菲穿過人群,飛身躍起,在空中一個曼妙的轉身,輕飄飄落在戲台中央。紅衣紛飛,芳華流轉。
“泠泠七弦上,靜聽鬆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伯牙之音,當為識者奏。”
聽了白菲這話,台下有人坐不住了,“我看曲蓮殤不是曲高和寡,是高自期許吧。”
白菲笑了笑,看向台下說話的男子,“高自期許也好,傲世輕物也罷,你隻需知道,你在我們曲姑姑眼裏,根本不夠格。今日能聽得一曲,也該是拜他人所賜。”
“你!”台下的男子驀然起身,伸手指向白菲,全無文人該有的儒雅謙遜之態。
“我?”白菲莞爾一笑,問道,“我怎麼了嗎?”
麵前的人就算不是武功了得,也是個女人。男子咬牙,伸出的手抬著也不是,收回也不是,麵頰爬上一層霏色,尷尬的定在原地。
驀的,男子眼瞼大睜,雙手扯開衣領,撲通跪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台上的白菲察覺不妙,跳下戲台,在其他賓客還沒圍上來時,先一步跑到了男子身邊。
跪在地上的男子身子一歪,撲通倒在了白菲腳邊。白菲皺眉,墩身伸手探了探鼻息,衝已經來到自己身邊的白子鈺搖了搖頭。
“救不活了。”
一樓的都是男賓,場麵自然也比較好控製,白子鈺一個眼神,再加上剛剛死了人忌諱,眾人紛紛退後竊竊私語,卻也沒人敢先行離開。
“查,我倒要瞧瞧,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