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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螞蟻
今天夜飯吃得早。我剛放下飯碗,德明就興衝衝地上樓來,要我帶上“九斤黃”和他一起去後弄堂口的過街樓,那木頭房子裏飛出了無數的白螞蟻。我挾起“九斤黃”,跟著他就到了過街樓。隻見老四、老五已在那裏,德明的五隻蘆花雞在上躥下跳,爭著搶吃剛飛出的白螞蟻。“九斤黃”見狀,便飛步上前,它也想嚐嚐白螞蟻的味道。
說來也怪,那白螞蟻飛出巢外,翅膀就很快掉落,隻能滿地亂爬。雞開始啄地上的白螞蟻,這樣輕鬆些。德明又要我去查(十萬個為什麼),為什麼白螞蟻飛出巢外,翅膀就很快掉落。我隻知道白螞蟻以木頭為食,所以對房子危害很大。如果房子的主梁被白蟻蛀空,那屋頂就要塌下來。所以一旦發現有白螞蟻,房管所和消毒站就立刻派人來打藥水,免得釀成禍害。
這時地上的螞蟻開始向白螞蟻進攻,白螞蟻比螞蟻大得多,但在眾多勇敢的小螞蟻前卻顯得很軟弱,五、六隻小螞蟻就能將一個大白蟻拖往巢穴,見螞蟻也來搶食,雞加快了吃的速度,如同啄米一般,而對滿地亂爬的螞蟻卻視而不見。看來雞不喜歡螞蟻的味道,不然的話螞蟻早被雞吃光了。為什麼雞隻愛吃白螞蟻?白螞蟻也是螞蟻啊。後來在(十萬個為什麼)中找到了答案:白螞蟻和螞蟻是兩個不同的家族,白螞蟻和螞蟻蛋白質含量高,營養豐富,但螞蟻體內有種蟻酸,味道不好。
越來越多的白蟻飛了出來,更多的人圍過來看熱鬧,趕過來吃白食的雞也多了起來。我們小孩子隻是看看熱鬧,而在一旁的大人卻憂心忡忡起來。一個老人告訴我們:每到黃梅季節,天氣悶熱時,白螞蟻就要出來分飛(分群,另立門戶),因為窟(巢)裏的白螞蟻太多,住不下了,分出來的白螞蟻到別處安家,危害別的建築。
這時裏弄小組長拿了打藥水的噴霧器趕了過來,叫看熱鬧的人走開,對準剛飛出的白螞蟻很命地打了起來。那些飛著的白螞蟻如同吃了老酒,一會兒便醉倒了,紛紛落下。大家趕緊抓起自家的雞,各自散去了。
紫沙壺
前兩天弄堂裏傳出了一件事,阿明爺爺和剛從北京回來探親的大兒子吵了一架,原因是阿明爺爺把一隻家裏祖傳的紫沙壺賣給了收舊貨的。這紫沙壺就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阿明告訴我們,他阿爺有兩件寶貝。一件是他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紫沙壺,另一件就是他每天捏在手裏的兩隻老核桃。
那紫沙壺是他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它樣子倒是一般,造型土氣,胖胖的身子,配上一隻直直的壺嘴和一個古怪的把手,可以說貌不驚人。但它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年頭久遠,據說是皇宮裏拿出來的,是個值錢的老古董。阿明阿爺的阿爸臨終前叮囑後代:一定要保存好這隻壺,就是萬貫家產也抵不上它。可惜他知道阿明的阿爺成不了大氣,這個家早晚要敗在他手裏。他把希望全寄托在大孫子身上,囑咐他一定要好好念書,將來做了大官才好耀祖光宗。
果然,沒幾年的功夫,家裏的值錢東西被他變賣得差不多了,最後一點家當隻夠開個小書攤。不過他把這個紫沙壺留了下來。剛解放時,不少有錢人為了討好政府,便紛紛向國家獻上家裏的古董珍寶。他也學樣,想把那壺獻出去,不料那工作人員竟不識貨,勸他還是拿回去泡茶用。他埋怨起他的爺爺來,這個原來必須輕拿輕放的傳家寶竟是個不值錢的東西。他把那壺從箱子裏拿出來,每天一早就泡壺好茶,整天捧在手裏。
小書攤是很清閑的,阿明的阿爺整天把兩隻老核桃在手中轉來轉去,他說這樣可以練手勁。有一次我問他,怎麼這兩隻核桃成了深褐色而且是油光光的。他告訴我捏的時間長了,核桃把人的仙氣慢慢地吸了進去。其實我好幾次看到他用手在他那油光錚亮的禿頭上摸幾下,再捏核桃,那是他的頭油啊,怪不得那核桃那麼亮堂。
這兩個老核桃就是那個收舊貨送的。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有一天,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見到那個收舊貨的在屋簷下躲雨,阿明阿爺就請他到裏邊來坐坐。他的頭禿得比阿明阿爺還厲害,是一根也不剩,油光閃閃,像個電燈泡,在太陽下光芒四射,亂糟糟的胡子紮在下巴上,有點像老鼠。臉色有點像秋天裏飄落的梧桐老黃葉。這是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能說會道,能掐會算,見貌辯色的家夥。隻一會兒的功夫,那條三寸不爛之舌就把阿明阿爺俘虜了,他倆談得很投機。這時阿明給那收舊貨的倒了一杯茶。收舊貨的一看那壺,眼睛都直了,還差點沒腦充血,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常態,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不動聲色慢慢地喝起茶來。他臉上的表情神秘兮兮的,令人難以琢磨,實際上他深謀遠慮,心懷鬼胎,滿肚子的壞水。但狡猾的表情還是從細小的眼光裏了流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