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非眼裏的難以置信漸漸化成了悲哀。
方寒曾經跟她說過，她什麼事情都不瞞著她媽。她媽就像是她的牧師，什麼糟心的事情隻要到她那裏說過了，就好像做過了懺悔一樣，她就會覺得心安理得了。她媽總是會勸她向善，比如那個醜陋男人的事情，她媽一知道之後就勸她早點斷了。
方寒當時跟紀曉非說，“我跟我媽說了，我跟那個男人都約定好了，絕不打擾雙方的家庭。”
“那你媽說什麼？”紀曉非當時難以置信地追問過。
“我媽說隨我便！”方寒當時輕飄飄的回答讓紀曉非極為不滿。
這次的事情方寒頂著那麼大的壓力，一定已經迫不及待地到她媽那裏去釋放過了吧！所以，從不上卓家門的莫阿姨才會找了這麼一個爛理由陪方寒一起找到家裏來吧？
曾經那麼親切忠厚的莫阿姨怎麼也變成了肖麗麗媽媽那種令人厭惡的死纏爛打的大媽？就是因為她這個當媽的教養不善才教出了方寒這樣的怪胎嗎？這樣想著，悲哀漸散，憤怒接踵而至。
莫瓊碧見紀曉非隻管看著自己不做聲，表情怪異，心裏便有點兒著慌，連忙轉頭去看方寒的臉色。
卓成瓏這才看出端倪，瞬間變得好奇，來回打量著紀曉非和方寒的神情。不經意間，眼神掃到了卓一凡臉上，驀然發覺他耳朵通紅，一臉不自在，眼神卻在小心翼翼地不時飛速打量一眼紀曉非，很緊張的樣子。
方寒見紀曉非竟然連她媽的麵子都不給，瞬間陰沉了臉，她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話。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是硬壓住怒氣的，幾個不知情的自然都莫名其妙。
誰知她還沒開口，李桂枝已經出來了。她全然不知她離開的這兩分鍾裏發生了什麼事，大聲地衝著那個住同一個樓道裏的老阿姨笑著叫道，“喏，找到了，就是這個吧？給你！”她把大紅色的一疊交到老阿姨手裏，看都不看方寒母女倆。
乘著這個當口，紀曉非忽的站起身來走進了衛生間。她幾乎能感覺到一股灼灼的視線火燒火燎地跟著自己，眼角餘光中掃到方寒那仇視神情，嘴角忍不住就冷笑了一下，不理不睬地進了衛生間。
她關上門，雙手扶住洗衣機，渾身氣得微微亂顫，一邊痛恨自己的無助無能，一邊牙關咬緊了不讓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響。同時，還豎起了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剛才關門的時候，好像外麵咣當一聲，什麼東西摔碎了。
“謝謝了啊！老李！明天就還給你！”外麵響起了那個老阿姨響亮的告別聲。然後是大門砰地一聲關上的聲音。
她居然沒有繼續試圖跟卓一凡說話！紀曉非突然又覺得有些欣慰，她終究還是顧念著自己的感受的吧！
紀曉非深呼吸幾口氣，迅速鎮定下來，撥了一下馬桶的水箱開關，假裝剛剛洗過手，這才出去。結果一看到餐廳裏的景象就傻眼了，卓一凡正慢吞吞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手裏捧著一副摔碎的碗筷，正是他剛才沒吃完的那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