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真的是地獄，地上那些殘肢四處都是，一片血腥，混合著雨水一起浸入土裏。
江心悅都覺得胃裏一陣翻滾，但葉青洛像是沒看到，一具一具的翻著屍體。
雨水打濕了她的發、她的衣裳，她臉上的妝已花，顯得狼狽不堪。
自她臉上流下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她尋找了許久，翻過的屍體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了。
終於在幾具屍體下，翻出了林綻，林綻那一身鎧甲已經破爛不堪，身上，臉上都是血，幾乎看不清模樣，江心悅不知道葉青洛是怎麼認出他的。
直到葉青洛認真的擦著他臉上的血跡，江心悅才認出來，林綻臉色蒼白如紙。
葉青洛緊緊抱著他，江心悅看見她紅了眼眶，一句話都沒說，她聽見了葉青洛的小聲抽泣聲。
葉青洛一遍一遍的撫摸著林綻的臉龐，這是她第一次離他那麼近，第一次觸碰到他。
本來應該是歡喜的，但卻難過得鼻子發酸，眼睛刺痛。
忽然，她抬起頭來，看著江心悅，狼狽的臉上笑得絢爛無比，跟這陰雨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念兒，他沒死...沒死...”
她激動得忘了叫別人來幫忙，最後還是江心悅喊不遠處收屍的士兵過來幫忙。
...
營帳裏，軍醫為林綻把了脈，麵色凝重的正要開口。
葉青洛不急不慢的朝營帳外伸出一隻手臂，“軍醫，請外麵說。”
隻有江心悅明白她刻意隱忍的激動情緒，也許是她想給自己一些時間接受林綻不樂觀的病情，又也許是她擔心此時的林綻聽到他不樂觀的病情。
軍醫支支吾吾的開口：“王...王妃，王爺...或許永遠也...醒不來了。”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般砸下來，葉青洛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要跳停了，腦袋一片空白，一個沒站穩就要往後倒去。
江心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葉青洛扶了扶額，微微抬頭。
天上掛著片片烏雲，天空是灰暗的，淅淅瀝瀝的小雨慢慢變大豆大顆粒的大雨。
漂雨飄在葉青洛身上濕了外衣，飄在她的臉上，睫毛上，形成了細細得水珠。
在江心悅的攙扶下，她踉踉蹌蹌的走進營帳，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林綻已經換下了那破爛不堪的鎧甲，士兵已經給他梳洗過。
葉青洛手微微顫抖的撫摸著他的臉龐，下巴上的胡子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修理過了。
胡茬密密的長了不少，三年不見，臉上棱角更加分明了。
是更加俊朗了，但也卻更加滄桑了。
蒼白的臉上，好看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
江心悅不得不承認，男生的睫毛其實比女生的更好看是真的。
畢竟所有動物就是雄性比雌性好看，尤其是鳥類。
隻是此刻的林綻就跟沒有生氣的死人一般，葉青洛將頭埋在他胸口，聽著他微弱的心跳。
“王爺，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溫柔的話裏堅決如鐵，“你若一直醒不來，我便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