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默說完那句話後,就立刻和杜文風離開了,連一秒鍾都沒有多留,把許易辰一個人留在心理谘詢室裏怔怔地發著愣。
過了一會兒,許易辰回頭看了看沙發前被杜文風摔碎的玻璃杯碎片,緩緩地走過去,彎腰蹲下,慢條斯理地將那些碎片一片片揀起來,放入一旁的垃圾桶中。他的動作很慢,就像在完成一項十分精細的工作一般。其實,他是想通過這簡單而單調的動作來調適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的心盡快平靜了下來。
揀著揀著,指間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許易辰定睛一看,原來是食指的指腹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劃破了,鮮血正一點點地從傷口處滲出來。
許易辰呆呆地望著手指上的鮮血,一下子木住了!他看見,指腹上那條原本不長的傷口竟然隨著鮮血的滲出漸漸地變長,而變長的傷口又滲出更多的鮮血。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下,那傷口越來越大,鮮血也越來越多……
恍恍惚惚中,許易辰覺得手指上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濃,那刺眼的血紅,很快就占據了他的眼球,滿目一片殷紅!
不對!那滿目的的殷紅,根本就不是什麼鮮血,而是一個身穿紅衣的人影!
“許醫生,你怎麼呢?”一個聲音將許易辰拉回到現實中來,他站了起來,感覺腦袋有些發暈。循聲看去,小林護士正站在門口,滿臉詫異地看著他。
許易辰衝著她擺了擺手,指著地上沒有揀完的玻璃碎片對她說道:“你找個人把這裏清理一下。”
小林護士點了點,目光並沒有從許易辰的身上移開:“許醫生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白得嚇人。”
許易辰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沒事,回辦公室坐坐就好了。”一邊說著,一邊朝谘詢室門外走去。當他路過小林護士身邊時,又叮囑了一句:“別讓人來打擾我。”小林護士望著許易辰,有些惶恐地點了點頭。
回到辦公室裏,許易辰把自己扔進座椅中,整個人感覺虛脫了一般。他的腦子裏回想起剛才那一刻的感受,突然覺得有些後怕。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種實實在在的壓力與恐慌,而那種壓力與恐慌,是他以前從來未曾經曆過的。
那個穿紅衣的人影一定是自己的幻覺,而不是真實的存在。可是,即使是幻覺,也足以讓他極度不安,作為一個資深的心理醫生,他是很懂得如何調適自身的心理狀態的,更不會輕易受到病人的影響。而這一次,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和病人做深入的接觸,卻產生了病人所講述的幻覺。
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呢?許易辰對此百思不得其解。他越想越覺得心頭焦躁不堪,忍不住站起來,在辦公室裏來回地走著。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了下來,隨後他便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站到窗前。
一種莫名的不安在許易辰的心底滋生並逐漸蔓延開來,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戰戰兢兢地把目光移向窗外,朝樓下看到。樓下,依舊是那條讓他感到熟悉無比的街道;街道上,依舊是那些他時常光顧的店麵以及醒目的交通標誌;交通標誌下麵,一動不動地站著兩個他十分熟悉的人。
是他們!杜文風和呂子默!他們離開診所後,並沒有走遠,隻是走到了樓下的街道對麵,肆無忌憚地監視著自己!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們來診所,壓根兒就不是為了看病,而是帶著一些別的什麼目的。
正當許易辰站在窗口胡思亂想之際,樓下的杜文風和呂子默突然同時舉起右手,一起朝著許易辰揮了起來,讓許易辰毛骨悚然的是,他們兩人揮手的動作機械而僵硬,頻率和幅度也完全沒有區別,就像是兩個設定了相同程序的機器人一樣。
過了好一陣,許易辰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無力地跌坐在了座椅中。
又過了一會兒,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許易辰被嚇了一大跳,他抬頭一看,小林護士正站在門口,看著他說道:“許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