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梳洗好後來了前廳,大約是其他人都還在忙,暫時還沒有過來。桌上隻簡單的擺了分量足夠的菜肴,並未見得有多豐盛,陸府的這種隨意反而讓我覺得安心不少。其實要真的說隨意,也隻是這待客的隨意,陸府各人乍看之下都是恪守本分的樣子,但從他們的少言謹慎懂規矩中看得出來都是經過精心調教的。之前無心細看,這會子環顧這廳堂四周,這裏的陳設雖然簡約但線條優美氣韻極佳,看的出這裏的主人內涵很是高雅,隻是堂前掛的一幅水墨竹卻似有些歪歪扭扭,連我這種不懂畫的人也看得出來並非出自名家之手,更像是初學者的隨意刻畫,我往前湊得更近一些想要看清楚落款,萬一是出自名家我隨意評論倒是要貽笑大方了。
“這是我十五歲生辰的時候一位好友送的,那時候她也才七八歲,剛剛學了不久”,準是陸謙見我好奇這幅畫,以為我懂畫才笑著解釋了。
“這幅畫對你來說肯定很重要!”,我這不是說的廢話嗎?依陸謙的身家買上一幅名家之作也是小事一樁,這屋裏的陳設難以言說的別致,若不是極為看重也不會在這麼顯眼的位置掛了這幅格格不入的畫作。
“恩”,陸謙一貫的波瀾不驚但承認的語氣卻堅定不已,我隱隱覺得這畫是可能是出自一位與他青梅竹馬的女子之手,心裏念頭這麼想著,不過沒有多問,以我和他的關係好像也沒有到可以細談感情的地步。我不再接話,屋子裏安靜了好一會,直到薄老爺薄夫人的到來這種尷尬的沉默才得以結束。
“薄老爺,薄夫人請坐”,陸謙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仿似剛剛他根本沒在意過我們之間奇怪的氣氛。
“爹,娘”,緊接著我也給薄老爺薄夫人行禮請安了。
大家隻寥寥用了幾口,都無心思吃下去的意思,陸謙告訴我們,薄家的橫禍是因為薄老爺賣官受賄,當今皇上最恨貪贓枉法,向來嚴懲不貸,所以未通過刑部審理,直接派出了東廠和錦衣衛才有了後來的事。
“賣官受賄?薄老......”,因為太激動剛開口就差點穿幫,趕緊改了說辭:“笑話,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我爹一輩子最大的野心就是能在我娘眼皮子底下多偷吃點烤鴨,他賣官?這也信?”。
“苡兒,你坐下”,見我稍稍有些失了儀態,薄老爺輕聲嗬斥了一句提醒我注意,然後接著問陸公子:“皇上一定是有了證據才授意東廠這麼做,老朽隻想問問陸公子可聽說過個中詳細的緣由?”
陸公子歉意的表示沒有,薄家受災的原因也是因為秦江沅在錦衣衛辦事才得知的,至於其他也隻有東廠的人才知道了。而且現下皇上已經知道薄家人逃走了多半,再加上從薄家搜出的幾箱金條,還有不明火藥,一時更是難以洗清罪名,眼前還是讓我們先安心住在陸府,等有機會再援手相助了。
“我薄文正自知不適合官場從來不結黨營私,老天還是不放過我?薄家的聲譽是要毀在我手裏了?”,薄老爺麵對這樣的情勢也是毫無辦法,從前隻覺得他像個老頑童,時至今日才明白,他有大智慧他希望他的“不作為”能讓薄家安樂一世,隻是沒料到原來官場隻要身在其位則必受其害,不進則退哪能讓你安身立命呢!
“薄老爺,萬幸的是薄家雖蒙受了大冤,至少薄夫人薄小姐還好好的在您身邊,隻要人還在,其他的事就可看的淡一些!”,陸謙很會抓人心思,確實薄家大部分人都活著,是薄老爺薄夫人還能承受的住著打擊的原因,薄老爺是個淡泊名利的人做不做官並不重要,薄夫人雖然不和藹但確實看的出和薄老爺是對恩愛夫妻,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在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幸福的不得了的事了,唯有......唯有......
“陸公子對薄家的再造之恩實在難以報答!請受老夫一拜!”薄老爺向陸公子跪下重重磕了頭,我和薄夫人見此也要向陸謙行叩拜大禮,陸謙忙不迭扶起薄老爺又示意小棉她們趕緊扶我和薄夫人,著急對我們說到:“大家切不可行如此大禮,實在折煞小生了,薄小姐能臨危不懼救下一婦人,我等男兒之輩豈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