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雲茶飯不思好幾天了。本來隻掛念兒子,現在連丈夫也被嶽懷禮軟禁了去,她一個婦道人家更加全無章法,隻得每日哭泣。人眼看著就瘦了下去,昨天竟直接暈了過去,急得謝玉清叫了司機便要送母親去醫院。
可是王淑雲囈語著,似乎不願意去醫院,謝玉清無法,隻得請了封竹鎮上的醫生來看。醫生看了半天也沒診斷出什麼名堂,隻說是憂思過度,要放寬心病才能好。這說了等於沒說,開了幾幅安神藥,謝玉清便差貴叔把人送走了。
眼看著兩天過去了,母親還是昏迷不醒,時有瘋癲、胡言亂語之狀。謝玉清直覺很不妙,母親的病來勢洶洶,不是好兆頭。可是封竹就這麼大點地方,幹脆把省城的醫生請過來?可是光來回就要好幾天。
貴叔看著二少爺焦急煩亂的樣子,靈機一動:“二少爺,那龍家坪不是有全縣都聞名的名醫嗎?二少爺何必舍近求遠?倒不如去龍家坪走一趟,找找他們的二當家,相信憑著咱們家的名頭,這點麵子他們還是會給的。”
謝玉清瞟了一眼貴叔,貴叔馬上低下頭去不再言語。謝玉清想了想,貴叔說得有道理。龍家坪世代出神醫,何不去請他們的龍頭?何況去一趟龍家坪來回不過兩天,趕一趕,當天就能回來。謝玉清馬上決定,他親自去請龍神醫出山醫治他母親!
天剛蒙蒙亮,謝玉清就穿戴整齊出了謝公館。寒風刺骨,謝玉清獨自開著車往江北趕去。
龍家坪處淚江以北,汽車隻能開到江邊,然後就得坐船過去。坐了船之後還要往山裏行上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龍家坪的寨子。
貴叔昨天已經打點了一艘小船,此刻謝玉清剛下車便看到碼頭邊一艘小小的烏篷船停在岸邊,看不到船夫。
他裹緊風衣,走了過去。
“船家?”他喚了一聲。
“誒”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烏篷船裏傳了出來。緊接著,一個矮個瘦老頭走了出來。
“敢問可是龍大爺?”謝玉清禮貌地問。
“正是老朽,閣下可是謝公子?”那老船夫言辭有禮,不像一般船夫那麼粗俗。
“正是在下,那就麻煩龍大爺了。”謝玉清輕巧地跳上了船板,他感覺腳下的船板狠狠震動了一下,不禁有些懷疑,這麼一艘破舊的小船,真能劃到對岸?
龍大爺似乎看出謝玉清的懷疑,他點燃嘴上的煙鬥,笑了笑:“謝公子請放心,老朽的船雖舊了點,但是送您過江,卻是沒問題的。”說完他把槳在岸邊的石台上一撐,船馬上便離開了岸邊,穩穩地向江心漂去。
謝玉清仔細看了看龍大爺,龍大爺看起來瘦,可是力氣卻不小,剛才那一撐的力道不輸給年輕男子。他手上的青筋凸起,手中的槳搖得又快又順當。看來龍家坪的人果然深藏不露。
第一縷朝陽灑在江麵上的時候,船到了對岸。謝玉清給了兩倍的船資,龍老頭卻數出了多出的那些,嚴肅地說:“謝公子賞,老兒本不該推辭,隻是我撐船送客並不為掙錢,這麼早起來送謝公子過江也不是為這多出的錢,不過是還人恩情罷了。阿貴曾經幫過我,我欠他的今次就當還清了。”
謝玉清不禁對這老頭肅然起敬,接下來要見到的龍家坪的二當家就更令他好奇了。至於神醫龍宣,還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見到。
謝玉清不再多言,道一聲謝便往山裏走去。
傳言果然不虛,山道崎嶇難行,時而如羊腸小道,時而險峻高深,謝玉清卯足氣力,一口氣來到了寨子下。
龍家坪是苗族聚居地,住的也是吊腳樓。謝玉清舉目望去,沿山勢而上,吊腳樓林立其間,數不清有多少座,氣勢絲毫不輸給向家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