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宣離開了兩個多月後終於回到了龍家坪。
龍宸還對省城的繁華熱鬧戀戀不舍。“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再去啊?”
“你喜歡省城嗎?”龍宣不答,扭過頭看著龍宸一臉的失落和懷念。
“喜歡!當然喜歡了!”龍宸毫不猶豫地說,臉上又浮現出興奮和快活的神色。
“你喜歡省城的什麼呢?說給大哥聽聽。”
“省城有戲園子、舞廳、電影院,有百貨公司,有照相館,有西餐廳,有……嗬嗬……”龍宸一口氣數了好多直到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可以列舉的,才摸摸腦袋傻笑。
“好,既然阿宸喜歡,咱們以後常來。”龍宣溫和一笑,像個寵愛弟弟的好大哥。
“不過我囑咐你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嗯?哦,記得!大哥說的話我怎麼會忘記呢?不對任何人說我們去了哪裏,做了什麼!大哥放心,阿宸一定不會說漏嘴的!”龍宸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當龍宣走進書房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林溪坐在桌前認認真真地看著一本《黃帝內經》,不時地拿筆在本子上寫寫劃劃,連龍宣站在門口都沒發現。
“咳咳”龍宣故意咳了兩聲,捂著嘴巴走了進去。林溪這才意識到有人進來了,抬頭一看,她馬上從桌後站了起來。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可是最終又什麼都沒說,有些窘迫地擺弄著手上的筆,不看龍宣。
“怎麼?啞巴了?不是一向伶牙俐齒的麼?”龍宣見林溪這麼難得的乖巧模樣,斜睨著她,語氣有些嘲弄。
“學生見過先生。”林溪不理會龍宣的嘲諷,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語氣十分誠懇。
龍宣挑眉盯著林溪不語。這個丫頭怎麼像換了個人?竟不跟自己針鋒相對了?
“我外出的日子你看了多少書了?”龍宣放下心裏的疑惑,拾起了林溪剛剛在看的那本《黃帝內經》,隻見書上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記號和注解,筆跡清秀端正,可以看出做這些筆記的人很認真。
“回先生,學生愚鈍,隻看了《黃帝內經》的一部分而已。”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醫道博大精深,她日夜苦讀,兩個月才看了半本《黃帝內經》。想起龍宣說他五歲起就每日苦讀醫書,才把這麼多本典籍爛熟於心,她不禁覺得自己和龍宣相比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哦?《黃帝內經》。這麼多醫書你為什麼選擇看這本?”龍宣頗有意味地問著,他把那本《黃帝內經》拿在手裏翻看著,似乎在檢驗林溪的學習成果。
“《四聖心源》源出《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飲水思源。”
“哦,不覺得難了嗎?”龍宣似乎起了興致,坐在椅上,想要長談的模樣。
林溪的臉刷地紅了一片,她飛快地瞅了瞅龍宣,隻見他雙眸漆黑,正盯著自己。她不敢敷衍,隻得認真答道:“還是有點難,不過讀著讀著倒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龍宣竟出乎意料地沒有皺眉,反而讚許地點點頭:“既然覺得有意思便算是入門了,不過……”他話鋒一轉:“明天開始,你白天去龍堂當差,晚上便來這裏讀書。”
“龍堂?”林溪失聲叫出,龍堂是龍家坪的“朝堂”,讓她去那裏當差?
“你既已是我龍家坪的人自然要熟悉我龍家坪的事務,總不能一直躲在竹樓裏吧,何況,你既是我的徒弟了,出去露露臉也是必不可少的。”龍宣見林溪一臉不情願,淡淡地說。
“一切聽先生的吩咐。”林溪撇撇嘴,勉強地回答。雖然她沒見過龍定,但是能夠把龍家坪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人也絕對不是簡單角色。她覺得這個決定來得太突兀了。林溪瞄了瞄龍宣,隻見他手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叩擊著,模樣很是悠閑,不過臉上的神色卻是凝重嚴肅的。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龍宣突然轉過臉,神秘地揚起嘴角,看著林溪。
林溪一聽,心裏一咯噔。她承受的壞消息實在太多了,現在除了大仇得報還有什麼消息算得上是好消息呢?她疑惑地看著龍宣。
“壞消息是你的仇怕是不能盡報了。”龍宣不懷好意地笑著,似乎想試探林溪的反應。
林溪一聽果然臉色發白。不能盡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中的誰已經飛黃騰達到了難以撼動的地位了嗎?
“王秉元下野了。”龍宣看著林溪蒼白的臉色,幽幽道出一句簡短的話。
“王秉元下野了?怎麼可能?”林溪脫口問道,龍宣出去不過兩個月的時間竟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龍家坪消息閉塞,省城莫非已經風雲變幻了?
“你看看這個。”龍宣不知從哪裏摸出一份省報。頭版頭條便是幾個大大的字“王秉元下野,蕭耀東督師湖北”。
林溪一把奪過報紙,仔仔細細讀了起來,不放過一個標點符號。直到她把報紙翻來覆去看了幾次,確認無誤這才愣愣地說:“王秉元下野了。蕭耀東?”她突然雙眼放光,瞪著龍宣:“蕭耀東成為湖北督軍了?”
龍宣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嶽靈均是怎麼死的林溪永遠不會忘記。她緊緊抓著手中的報紙,一用力,報紙被她捏成了一卷。
“這麼放過他便宜他了!”林溪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