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2章 宴清都(下)(1 / 3)

羅振中強忍住心中的怒意,深吸一口氣這才慢慢回轉身,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謝先生,既然謝先生和這位小姐早有約定,那我就不勉強了。”他又對白夕笑笑:“希望今天能夠有機會和白小姐共舞,祝白小姐玩得開心。”

直到羅振中的背影消失在熱鬧的人群之中,白夕才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剛才說謊說得麵不改色的人:“謝先生,我沒記錯的話,並未和你有過什麼約定吧?”

謝玉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小姐有所不知,羅先生……羅先生他……”謝玉樹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辭,皺著眉欲言又止。

“他怎麼?”白夕目不轉睛地看著謝玉樹。

“他這個人……風評不佳。”謝玉樹說完有些尷尬地捂嘴咳了咳,似乎對身為主人如此妄議客人感到不自在。

“風評不佳?我不明白謝先生的意思。羅先生一表人才又彬彬有禮,聽聞是警察局長的公子,應當是位青年才俊才是,如何風評不佳?”白夕睜大了眼睛,感到很意外。

“我們不說他了,總之,你少和他來往準沒錯。”

白夕略略思忖了一番,突然壓低嗓子促狹地笑道:“莫不是謝先生曾經和羅先生爭美不敵,故而心存怨憤?”

謝玉樹一聽就急了:“怎麼可能?難道我在白小姐心裏是這樣一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小人?”

他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調,加上一臉焦急之色,引得附近幾位賓客紛紛側目。

舞曲的前奏響起,人們紛紛攜著自己的舞伴優雅地往舞池中走去。謝玉樹湊前些,低聲道:“既然已經這麼說了,好歹要把戲做完,就勞煩白小姐委屈些和在下跳一支舞吧?”

白夕見他故意如此低聲下氣,捂嘴笑笑:“好吧,可不能讓羅先生失望。”說完,白夕就解開了白色大衣的腰帶,緩緩把大衣褪了下來。一身絲綢製的紅色晚禮服緊合地貼在身上,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幾乎和身體合而為一。優美的曲線讓人不禁屏住呼吸,耀眼的紅色襯著白皙的皮膚,就像一朵白蓮花在妖嬈的玫瑰群中遺世獨立,蓮花的纖塵不染和玫瑰的豔麗奪目第一次這麼完美地融為一體。

謝玉樹呆呆立在原地。紅色,又是紅色,竟然會是紅色。謝玉樹不會忘記,他第一次和嶽靈犀跳舞的時候,嶽靈犀也是穿的這樣一身簡潔卻精致的紅色晚禮服,和平時活潑明朗、伶牙俐齒的她是那樣不同,讓他想到了兩個字,女人。平時的嶽靈犀充其量隻是一個俏麗靈氣的少女,可是那晚的嶽靈犀身上卻有了女人的嫵媚和芳香。

“謝先生?”白夕把大衣交給一直跟在她身後伺候的連翹,見謝玉樹兩眼發直便喚了他一聲。

“哦,白小姐,請。”謝玉樹回過神來,慌不迭把左手伸到了白夕的麵前,然後禮貌地彎下腰。

黑色西裝英俊瀟灑的謝玉樹和紅色長裙妖嬈嬌豔的白夕很快就成為舞池裏最耀眼的一對。賓客們不禁把目光投向了他們,不時還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向紫嫣愣住了。她正招呼著娘家人,見人群突然騷動起來,不禁也跟著往舞池中看去。那舞姿靈巧的男人不正是謝玉樹嗎?紅色背影背對著她,直到那女人轉過身,向紫嫣才目瞪口呆。這個翩躚起舞,打扮入時又美豔的女人竟然是一貫冷淡,深居簡出的寡婦白夕!

向紫嫣一時之間竟以為自己眼花了。她馬上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這才確信這個女人不是別人,就是白夕。可是在剛剛那一瞬,她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嶽靈犀。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可是受涼了?”宋曼玲見向紫嫣臉色突變,關切地問。

“沒……沒怎麼,覺得有點冷。”向紫嫣搪塞道,可是眼睛仍然克製不住地往謝玉樹和白夕的方向看去。

宋曼玲感到好奇,也跟著她的方向看去。幸好手中捏著的玻璃杯厚實,否則此時肯定要被宋曼玲捏碎。隔著半近不遠的距離,她忍不住往前踱了一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一點。那天和白夕握過手之後的奇怪感覺又從身體裏冒了出來,宋曼玲又往前踱了一步,眼看就要走到舞池中。

“嫂子,你怎麼了?”見已經有奇怪的目光投過來,向紫嫣拉了宋曼玲一把。

“沒事,我也覺得有點冷,去加點衣裳吧。”宋曼玲轉過身挽住了還欲追問的向紫嫣。

兩人正拉拉扯扯,向雲峰丟開相談正歡的賓客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了?”向雲峰見兩人臉色都有些奇怪,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兩人都不答,隻是低著頭,各懷心思。

“莫不是想跳舞?剛才差點都走到舞池裏麵了。”向雲峰揶揄道。“既然這樣,那我就邀請夫人跳支舞吧,紫嫣,勞煩你稍等。”向雲峰說完,不顧宋曼玲反對,就拉起她的手突兀地加入了舞池中。

雖然是半道上才加入的,可是兩人並沒有出任何差錯,反而是郎才女貌、舞姿優美,引得不少賓客讚歎不已。宋曼玲心中有事,不時往謝玉樹和白夕的方向看去。向雲峰被她奇怪的舉動吸引了,也跟著往謝玉樹的方向看去。不過是謝玉樹和一個漂亮的女人而已,有什麼值得她如此關注的?向雲峰又看了看眼前心不在焉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根據向左回報的消息,白夕是幾個月前才從北方搬到封竹的。據說她夫家很有錢,可惜命不好,才和白夕結婚沒多久就在戰場上被炸死了。夫家嫌棄白夕克夫,給了她一筆錢就掃地出門了。白夕本來和丈夫鶼鰈情深,兩人都是杏林聖手。白夕不想留在傷心地,於是帶著夫家給的財產來到了封竹開了一家醫館。聽起來天衣無縫,順理成章。可是為什麼宋曼玲自從去過回春堂就整天魂不守舍的,現在又這樣密切地關注她?

向雲峰忍不住又打量起白夕來。年紀二十五歲左右的樣子,並不算很年輕了。可是生得的確是漂亮,眼睛、鼻子、嘴巴都像精心雕琢出來的,挑不出一點瑕疵。向雲峰又看了看和她跳舞的謝玉樹,隻見謝玉樹眉眼含笑,表情溫柔,不時和白夕低語著。向雲峰有些迷惘。謝玉樹曾經是他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可是自從他設計了謝玉樹之後,兩人就變得形同陌路。雖然名義上兩人是大舅子和妹夫的關係,可是實際上連陌生人都不如。

白夕知道謝玉樹正專注地看著自己,她故意左顧右盼,就是不看謝玉樹。突然,不遠處宋曼玲的目光投到了她眼中,白夕馬上轉回頭,低聲道:“謝先生的舞技真不錯!”

謝玉樹見白夕終於主動說話了,他笑著回道:“白小姐的也不差。”

“謝先生過獎了,我不常跳舞,肯定不能和謝先生相提並論。莫非,謝先生邀我跳舞的目的就是為了考驗我的舞技?”

“豈敢?隻是白小姐初到封竹,我謹代表謝家盡盡地主之誼罷了。”

白夕掃視了一圈,小聲道:“令弟似乎看起來很忙。”

謝玉樹聞言便往謝玉清的方向看了看,隻見王淑雲正陪著幾位夫人小姐和謝玉清攀談,看她們的架勢就可以猜到談話內容無非是保媒拉纖。

“子恒年近三十,家母為他操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子恒?這是令弟的字嗎?”

“嗯,是不是覺得人如其名?”謝玉樹見白夕起了談話的興致,心裏高興起來。

“的確不錯,令弟一看便知是有恒心和毅力之人,隻是不知謝先生的字又是哪兩個字?”

“子恪。”謝玉樹輕聲答道。白夕剛才微微一笑令他有些失神。不論是握在手裏的溫度,還是腰肢的柔軟度,都令他有些恍惚。

“嗬嗬,看來令尊對謝先生和令弟的要求大有不同啊!”

謝玉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夕一語道破。他的名字取自恪守不渝,父親希望他舉止謹慎恭敬,時時嚴格要求自己不得越距,誰讓他從小就調皮搗蛋,活潑好動呢?

曲子終於演奏完畢,舞場中的人紛紛散去,等待下一次一展風采的機會。白夕走回餐台邊,隨意選取了一杯紅酒。

“白小姐剛剛跳完舞,不宜喝冷酒,還是喝點熱湯以免發汗之後受寒。”謝玉樹跟了過來,體貼地盛了一碗銀耳湯。

白夕接過湯碗,剛剛把湯匙舉到嘴邊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放下了:“剛才謝先生說不曾和羅先生爭美不敵,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兩位先生都是出身名門的翩翩公子,若能化幹戈為玉帛豈不皆大歡喜?”

謝玉樹見她又提起了羅振中,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裏說話不方便,白小姐若不介意,我們到花園裏坐坐,我向白小姐一一道來可好?”謝玉樹從連翹手中接過大衣幫白夕披上,兩人穿過大廳,徑直往廳後的小花園裏走去。

一陣冷風吹過,白夕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把手臂抱在一起,想盡量阻擋寒風的侵入。

謝玉樹見狀馬上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白夕的肩上:“很冷嗎?要不我們還是進去?”

“不用,外麵的空氣很清新,裏麵雖然暖和可是待久了還是覺得悶。”

兩人在一處背風的花壇邊坐了下來。白夕仰頭看著天空,今夜是上弦月,月色朦朧更顯得星光璀璨。

謝玉樹也跟著仰頭看去,忍不住喃喃讚道:“好美的星空。”

“嗯,很美,若是四周開闊些就更好了。”

“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到很美的星空,那些星星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