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綰看著他的表情,微微一怔,心裏就像被壓著一顆大石頭一樣,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無法理解當一個十六歲小男孩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欺騙了自己這麼多年,甚至那個自己喊了十幾年的媽卻不是親媽,這樣的打擊對於他來說太沉重了。
“你也覺得很好笑吧?”易簡空洞的眼神看了眼溫綰,嘴角那抹自嘲愈發的大了,還不得她說話,男人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也覺得很好笑,他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第二天的時候我就消失在了墨家,拖著小小的行李自己走了出來,身無分文的走了出來,流浪過,乞討過,甚至被人毆打被人辱罵,這樣的日子我過了整整一年,哈哈,一年的時間把我磨練得完全變了一個人,我想過去死,但我不能,因為我要找到我母親,可是,你知道最後怎麼了嗎?”
溫綰臉色蒼白的看著他,搖著頭說:“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她怕自己沒有勇氣聽下去,那樣非人的日子,在一個隻有十六歲小男孩身上竟然全都經曆過,這樣的殘忍,她做不到拭目無睹。
“我找了一年的母親,其實早就死了!活活餓死在街頭,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嗎?一個自稱我母親的朋友告訴我的,她說我母親扔下我之後很後悔,想找回我所以在墨家守著,整整三天三夜,老頭和那個女人卻狠心沒有讓她進門,就這樣她死了,死在街頭,我好恨,我恨墨家的一切,我知道自己有點自不量力,一個流落街頭的小乞丐怎麼可能和整個墨家抗衡,所以我改變自己,要把自己變得更強,更強,直到沒有人敢欺辱我!”
他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靠著他自己的意誌得到的,從曾經那個小男孩走到了現在,心中的恨也愈發的強烈起來,這些憋在他心裏這麼多年的秘密,卻這樣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他壓抑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爆發了。
“易簡,對不起。”溫綰看著他很認真的說出這句道歉的話,她應該要道歉的,包括今天的一切,是她的錯,她的不對。
男人緊緊的閉著眼睛沒有理會她,也沒有說話,此時俊美的臉上溢出的哀傷看起來讓人覺得格外憐惜,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過了半會,隻見男人踉蹌的往另一個方向離開,溫綰皺了皺眉跟了上去扶著他問:“你要去哪?”
這次男人沒有推開她,隻是往前走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連溫綰都感覺到了累,但依然還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陪著他,醉的不輕,害怕會出什麼事情。
兩個人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昏暗的燈光將兩道影子拉得特別長,長到讓人感覺像是相依為命,互相舔舐傷口的動物。
易簡來到一幢別墅麵前,嘴角溢出一抹譏諷的嘲笑,眼神一眯對著門鈴使勁的按著。
“你做什麼,這麼晚了會擾民的!”溫綰擔心的將他拉開,因為她不知道這是誰的房子,但是看樣子不是易簡的,他這樣肯定會把人吵醒的,到時候一報警,那他們兩個就得去拘留所過夜了。
“走開!”易簡一把推開她,按著門鈴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別墅的燈突然亮了起來,想必是屋主人被吵醒了。
“快走,別鬧了啊,易簡。”溫綰著急的不得了,眼看著人就要來開門了,誰知眼前這個喝醉的男人就是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