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春潮夜夜深(1 / 2)

51春潮夜夜深

“你當自己是萬能的救世主麼?”

黑暗中,秦傾猛地睜眼,從床上坐起;起來的太猛,加上舊疾,讓她發出劇烈的咳嗽。

“姐姐,沒事罷?”睡在外屋床上的秦雨霜並未深寐,一聽到她的咳嗽,立即出聲問道。

“我沒事。”撫著胸口,秦傾勉強止住咳嗽地鎮定回答,“夜深了,你休息吧。”

春日的風城,晚上依舊冷的緊。衣衫單薄的秦雨霜起夜,少不得吹風受涼。於是秦傾加了一句,“千萬別起來了,仔細凍著。”

聽她沒有繼續咳下去,秦雨霜側耳聽了好一會,才悉悉索索著再次睡下。

漆黑的夜,秦傾睜大雙眼,毫無睡意地看著純色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你當自己是萬能的救世主麼?”

忽然,那個冷冷的聲音再次在耳畔輕輕響起。

她的呼吸一窒,額上冷汗淋漓。摒住呼吸許久,豆大的汗水濕透了額際的頭發;似乎過了很久,狂跳的心髒才漸漸恢複了正常。

不由自主地撫著胸口,順著一下下的心跳,夜色中的秦傾小心翼翼地努力深深吸氣,然後輕輕呼出。

腦中瘋狂地響著什麼女人雜亂的呼喊,從細碎的音量變為巨大的回響,直到耳畔模糊成一片;她睜著眼,雙手緊緊握著,卻聽不清任何話語。

噩夢,在初春的黑暗中,每夜每夜,從無間斷。

而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地看不到盡頭。

秦傾睜大雙眼,半晌,扯出一抹微笑。笑容與眼神一樣地冰涼無波。

風城漆黑的夜色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黑色身影順風疾行;那人的麵孔被黑色的布巾整張遮住,隻除了一對眼睛。安靜俐落的動作,腳下輕輕點過,身子如同大鵬一般舒展輕盈地安靜滑行。在眼前出現城中標誌性的一棵白楊時,他的身子倏地頓住。

白楊是地處北方的風城中隨處可見的特別樹種,而眼前這株栽在城中的樹,想必有幾近百年的樹齡;高、粗、筆直。

時值春日,大樹已有了細碎的嫩芽。黑黢黢的一片,乍看過去,雖然沒有異樣,但這夜色中的探子卻直覺地頓住腳。

腳下踩著的樹枝輕輕一顫,發出細微的脆裂聲。

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腳下輕踢,不遠處的樹枝微微一動,整個人已靜靜立在了手腕粗細的枝椏上。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高大的白楊,一瞬不瞬。

風中忽然有了奇異的感覺,風聲嗚嗚咽咽著,在這安靜漆黑的夜色中,仿佛是女子輕輕的喟歎和悲泣。

探子隻覺得心中一寒,脖子後的寒毛不自覺地豎起。身經百戰的他,第一次有了從心中湧出的異常悲涼的感覺。

直覺地感到身後的歎息,他反應迅速的轉身使出一記空劈,一道紫色的火焰自他的袖中衝出。

黑暗中,什麼都沒有。

身後再次傳來女人輕輕的歎息。這一次,歎息的更加清晰,連呼吸都隱約吹上了他的脖子。

他腳下一頓,身子毫不猶豫地拔地而起,紫色的火焰環繞成圈,迅速地撲向方才自己所站的地方。慌亂之中,火勢較剛才猛了許多,風中的樹杈猛地顫抖了幾下,片刻變得焦黑。

奇異的是,火勢漸漸在樹枝上熄滅,並未蔓延。

半空中,他的身子輕輕飄落。用手背輕輕擦掉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剛輕輕鬆了口氣,那幽幽的歎息再次響起。

這一次,聲音清晰,甚至有暖暖的氣息迎麵拂來,但他的眼前卻分明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那探子不禁腳下淩亂地後退幾步;隻遲疑了眨眼的時間,他迅速地腳下輕點,整個人轉瞬便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一片靜謐之中,風聲嗚咽著,隱約著女人的歎息——

你當自己是萬能的救世主麼?

跟著陸豐,小蓮在風城邊走邊看。

陸豐是個極好的向導,知識淵博口才出眾,尤其對於如今天下的三分勢力,有著高度與深度都兼備的眼光。對於當日秦雨霜的簡單介紹,他對小蓮的來曆掩口不問隻言片語,隻是在接下來的幾日內,忠於職守地擔當了當日分派給他的“向導”的任務。

但在小蓮看來,這陸豐,似乎聰明得有些過頭了。

當著向導之餘,他所說的句句似乎都提及著眼前這天下的形勢。談笑風生,充斥的是滿滿地對秦傾的溢美之詞。

與陳宜丞齊名的陸豐,如今在小蓮看來,方才明白他們二人均非浪得虛名。——

陳宜丞是難得的國之棟梁,撇開自身的才華橫溢不說,在他年紀極小的時候,就已經是魔都最著名的高師了,厚德學堂的三千門生,起碼有過半的曾在他門下研習,尊崇的地位自不必說;神都的陸豐,不喜與人交往,性格桀傲怪異,不論對國都民眾的報效,唯好遊曆天下,他著作極多,且涉獵各個方麵,文詞犀利,個性十足。未接觸之前,小蓮隻當他是不聞身外事的狂妄才子,卻不曾想,相比陳宜丞,陸豐才是真正心懷天下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