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寸心言不盡(1 / 3)

62寸心言不盡

夏末的風城,日日秋高氣爽。

第二日,果真如夜月唐所說,敵軍再次來犯。

這次風城的將士早已侯在城門外,布陣迎敵。

碧空如洗,夜月唐依舊一襲黑衣,手持銀槍。他站在陣前,傲然俯視來人,唇畔掛著輕蔑的微笑,眼中是滿滿的自信。

陸豐沐浴焚香,素服整理後,鄭重地踏上城門外的高樓。

湛藍的天空下,他能清晰地看到站在城樓上的秦傾的麵孔。發覺他的注視,秦傾回他一個信任的微笑。

忽然發覺,哪怕她給他的,隻能有一個微笑,其實也亦足矣。

收回眷戀的目光,陸豐深深呼吸,注視著前方如潮水一般蔓延過來的敵人。微微帶起的風拂起他的長袍下擺,塵土飛揚的空氣中,他依稀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變陣——”陸豐高聲大喝,大鼓立於麵前,他雙手執槌,緩緩地一下下敲響。

沉穩的陣陣鼓聲中,秦傾緊張的心情逐漸變得放鬆。

這一役,風城由陸豐為軍師,勝券在握。即便放眼整個陸川,他也能以製敵陣法獨步天下。因此當日在收服了這個桀傲的才子的同時,秦傾亦安排他與風城的將士進行了多次的演習。他們之間,早有默契。

原本的打算與今日的情形相去甚遠;但如今想來,秦傾也覺有些幸運。隻覺世事無常,但或者命運會有它原本的安排,又有誰能知曉?眼前的一切,在冥冥之中隱約著已有注定,隻是身在其中的她不能窺探察覺罷了。

想到此,秦傾不由輕輕噓歎。

凝視著城下那個讓她牽腸掛肚的身影,不由得將手撫上耳垂。清晨在他的懷中醒來時,發覺沒有耳洞的耳垂上出現了耳釘狀的鑲嵌物,奇異的沒有任何疼痛感。攬鏡自照,深紫得發黑的圓珠,有珍珠的圓潤光澤,摸上去更像是柔軟的水狀物質。頭發擺動時,亮光一閃而過,並不易察覺。

“這是給傾的,”夜月唐從身後輕柔地吻上她,在她耳畔喃喃,“我們的定情之物,好好保管。”

而她,也一徑地放鬆自己的心情,含笑倚進他的懷中。

大戰之際,逃避地不想他們之間的未來如何。她隻要眼前這一刻,便也足矣。

不知不覺的,腦海中不時想起的麵孔已經漸漸變得模糊。過去之於她,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印下深刻的烙痕。執著到了後來,已經變成習慣的堅持,至於其中的真實情緒,她不願去深究。

聽到示意的鼓聲,將士們俐落地進行陣形變化。原本的方陣,迅速演變為不規則的四邊形,最尖銳的一角,迎向來人。

昨日的耶律同被夜月唐挑於馬下,今日掛帥的大將,會是何人?

幕後站著的那人,究竟又是誰?

夜月唐微微眯眼,眼神銳利。

敵軍緩緩移動至眼前,步伐整齊。與昨日相比,並不見吃了敗仗的頹勢。齊刷刷的停步,方陣一劈為二,一人緩緩自隊伍最後方驅馬前行。

與夜月唐的打扮相仿,來人也是一襲長袍,並未穿戴鎧甲。一塊藍布緊緊蒙著麵孔,隻露出兩隻眼睛。

夜月唐的眼底劃過一絲銳利,旋即笑道,“沒料到今日掛帥的,竟然是個連臉都不敢露出的鼠輩!遼國蘭都果真無人呐!”

風城將士大笑出聲,敵方主將並不還嘴,隻是一徑沉默。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敵方的士氣不知不覺地微微低落了些許。夜月唐不敢大意,緊緊凝視著地方主帥的動作。

氣氛凝滯,仿佛連微風在此刻都已靜止。那主帥在眾目睽睽下卻極為悠然自得。閑庭信步地駕馬踱了出來,肅立片刻,手中長劍一揮,隊伍合為方陣,同時迸出驚天動地的一聲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