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考老師拿著探測器站在教室門口挨個檢查,漫漫的心在突突的跳,她不是怯考,是不敢打開信息,盯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發愣,倒是邊上的老師急了,“同學,時間差不多了,該進考場了,把手機關了。”
徒然的聲音把陸漫漫驚了一驚,走上前去展開雙臂,一手捏著手機,一手提著考試用品,表情木訥的看了看考場裏獨獨剩下的那個座位,不知道在想什麼,當老師的探測儀劃過她腰間的時候,鐵質的腰帶扣,引起了探測儀“滴滴滴滴”的響,那樣的聲音似曾相識,刻意回避的那個晚上,不就是因為這樣的聲響,才把他們分開的嗎,可也就因為那麼幾下可有可無的聲響,那些回憶全權在她的腦海裏展開了來,像是本以為清澈平靜的池塘,卻不知是誰忽然砸下了一塊小石,沒有過多的波瀾,但卻激起了池塘底下的淤泥,那淤泥就那麼翻著浪的往上湧,直到整個池塘都渾渾濁濁的。
理智告訴她此刻現在應該乖乖坐到考場去,把試考完,可是身體完全的不受控製,慌忙的劃開幾步,抬頭看見門口的老師詫異的看著她,漫漫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司徒硯的短信上說“我在你們學校門口”這是幾乎半年來漫漫一直盼望著的消息,她曾無數次的祈禱,讓我再看他一眼,看一眼完好無損的他。
“可以進去了。”老師示意著陸漫漫。
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我不考了!”然後轉身就跑,下樓的時候恨不得直接飛下去,兩個兩個的階梯往下連跳帶跑的往下跳,心裏是前所未有的急迫,就怕自己晚去一秒,那人就走了。
學校門口依舊車水馬龍,幾個漂亮的女生撐著小陽傘,彼此挽著胳膊像是要去逛街的樣子;一個穿著格子T恤的男生惱怒的踹了一腳罷工的自行車,然後又任命的蹲下查看;幾個門衛圍在傳達室的門口不知道在幹嘛,時不時的傳出幾聲哄笑;一對情侶虎背熊腰的男生幫女友背著她的女士包包,小小的背包提溜在他的臂彎,看著很有喜感;幾個背著大背包的女生攔下一輛出租車,先先後後的上去,車子轉了個頭一直開走;一群男生穿著鬆鬆垮垮的籃球服,勾肩搭背的結伴而行,還有一個一下一下的拍著手裏的籃球……一切似乎都是平常,可似乎又有點不一樣,陸漫漫似乎是唯一一個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個方向走的人,她在正門口原地打著轉,極力的想在人來人往中找到那個身影,一下一下的豁開阻礙視線的長發,那頭發在風中就像是一麵黝黑發亮的旗幟,招招展展。
終於馬路對麵的的一輛黑色轎車後門拉開,出來一個高大挺直的男人,漫漫幾乎就在一瞬間看到了他,那人站在遠處衝漫漫擺著長臂。
陸漫漫一門心思的往司徒硯身邊衝,完全忘了自己在大馬路上,當奔騰而來的汽車呼嘯著逼近時,陸漫漫整個人都傻了,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會動作了。
隻覺得身體瞬間前傾,一下子撲了下去,天旋地轉的時候,隻有那股清淡的煙草氣息在鼻尖縈繞,司徒硯拉起陸漫漫,上下檢查,“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陸漫漫看著眼前急得完全沒了方寸的男人,這些日子的擔心,沮喪,內疚,就像是找到一個突破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淚已經像絕了堤的河水,止不住了。
“哪裏疼?摔到哪了?”顯然他的眼淚再一次的唬住了司徒硯。其實在以後的陸漫漫回憶起這段經曆的時候,她發現,這個男人給她更多的其實就是眼淚,她對司徒硯的感情其實是相當複雜的,不是朋友,怎麼會有兩個世界的朋友;不是兄長,怎麼會有那麼揪人心肺的兄長;不是情人,怎麼會有那麼讓人沒有安全感的情人;可能是一種信仰,一種像耶穌一樣存在在她生命中的人,對他無欲無求,隻想讓他好好的就行了。這樣一個人就那麼一直橫在她的心間,讓她甘願為他心疼,為他惦念。
差點撞人的司機罵咧咧的說走路不長眼睛,要死死遠點,總之很多難聽的話。
等司徒硯上上下下的把陸漫漫檢查了好幾遍,發現沒什麼大礙,才騰出功夫,一把打開車門,揪著司機下車,臉色陰冷難看的嚇人。
那開車的男人也是個紙老虎,一看對方氣勢駭人,一下就沒了剛才的氣焰,掰著司徒硯拽著自己衣領的手,“我送她去醫院,去醫院。”
“以後出門記得帶你的狗眼!還有把嘴擦幹淨才算人!”
“是,是,是……”
“滾!”一把甩開他。
那人一個奔子就開著車走了。
司徒硯攬著淚眼婆娑的漫漫上了車,車裏的空調把外麵的炎熱溫度隔絕開來,隻是那風有點硬,吹在身上有點刮肉。陸漫漫上車好一會了眼淚還是止不住,眼睛跟個兔子一樣紅,滴溜溜的無辜的看著司徒硯,一下一下的吸著厚重的鼻音,司徒硯無奈的歎口氣,“看你可憐的。”一時找不到紙巾,隻能抓著衣襟給她笨拙的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