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風漸漸(2)(1 / 2)

胡亥最害怕父親,而此時親眼的看到了父親的屍體,頓時說不出話來,而且不停地空笑。胡亥極力的想要控製自己,但是所有的努力變成了更大的笑聲。而趙高和李斯被驚呆了,兩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說話,但是也沒有哭泣。

兩個人不動聲色的對視著,趙高手扶著還在哈哈大笑的胡亥,冷峻的盯著李斯。李斯一邊關上轀輬車的門,一邊淡然地將身上衣服的灰塵撣了撣,而一言不發。他甚至不再理會趙高、胡亥。他揚長而去,將趙高、胡亥撂在當地。

趙高恨得牙齒發癢,但是無可奈何,而胡亥已經停止了大笑。但依然不時地痛苦地壓抑地擠眉弄眼地幹笑兩聲。趙高又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找來自己的副手耳語了幾句,便拖著胡亥走到自己的營帳內。他把胡亥交給一個宮人,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淡酒之後陷入到沉思中去了。

首先和李斯是有商量的,否則李斯當時就會宣布皇帝的死訊,使自己措手不及。趙高將手中的淡酒一飲而盡,饑渴的看著大帳的頂部。他知道,其實沒有什麼可談的。李斯的條件很簡單,顯而易見。李斯要求未來的皇帝承認他的既得利益,讓他繼續作丞相。問題在於怎樣是李斯相信,他和胡亥的保證。還有就是,毫無威望且能力低下、同時又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胡亥登基,勢必會引發宗室反彈,而這就意味著,大規模的清洗運動就要開始了。而其中最難對付是扶蘇,扶蘇握有軍權。李斯有沒有這個膽量對扶蘇發難,還有宗室裏的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皇親國戚。突然趙高想起了蒙毅,他又大口的給自己灌了一杯酒,想道:也許該派出一個小分隊去擊殺了蒙毅!

這個想法令他十分興奮,他甚至馬上就要傳喚人手,他的中車府禦夫去實現自己的想法。但是旋即,趙高否定了這個想法,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隨意的發難引發不必要的仇恨和爭端。尤其是在李斯態度不明的情況下,趙高實在是覺得自己沒有足夠的力量單獨的向蒙氏家族和公子扶蘇以及廣大的宗室族人首先發起挑戰。

現在李斯成了關鍵,李斯自己當然知道。現在他有兩個選項,支持手握重兵的扶蘇,或者眼前這個不成材的胡亥。說句老實話,剛才胡亥的表現實在令李斯倒盡了胃口。自己的父親,天下的皇帝死了,兒子卻在哪兒哈哈的傻笑。李斯想道:也許胡亥這小子登上皇位,才是自己最大的利益。他傲慢地想道:因為誰登皇位都要有人來幹活,而自己就是幹活的人。所不同的是,扶蘇有一個文武兼備的影子內閣,而胡亥除了趙高,除了中車府的八百禦夫,再就沒有賭本了。但是自己能否擠進扶蘇的核心層裏,李斯不敢斷定。所以他暫時還不能確定真正因該投入到誰的陣營,其實李斯不喜歡扶蘇,傲慢而且自以為是。但,盡管這樣,他還是秘密的派出了一隊禁衛軍甲士,悄悄地向蒙毅祈禱的方向,泰山的方向,去保衛蒙毅的人身安全。

起碼要等到趙高明確地開出的價碼,否則,李斯是不會輕易的讓蒙毅出什麼意外。李斯還是自信的,作為帝國行政官員的領袖,他是有籌碼的。

但是,現在處在一個微妙而複雜的時期,李斯不願意太早的表示傾向性的意見。他要靜觀事變,現在做什麼不如什麼都不做。

不久,一個中車府的官員要求秘密的求見趙高。於是趙高當時就知曉了,李斯已經派出了一隊甲士輕騎在向蒙毅靠攏。趙高不動聲色的聽完了報告,一雙手緊緊捏著裝淡酒銅爵。他心裏不禁感到慶幸,幸虧他沒有派出殺手,否則他不僅要和扶蘇徹底翻臉,而且還要同李斯翻臉。這是他無法應付的,他隻有八百中車府禦夫,可以在這緊急時刻動用,太微不足道了。

所以,他必須說服李斯,這樣他就能獲得至少是禁衛軍的支持。其實還有個重要的,沒有露麵的人——這個人是尉繚。秦帝國的國尉,重要的客卿,也是在帝國軍人中享有巨大聲望的故六國人士。始皇帝的最高軍事顧問,帝國的總參謀長。如果,能得到尉繚的支持,勢必會分化軍隊中的各個派係,同時削弱蒙恬和扶蘇對軍隊的影響力。

尉繚不是秦國人,是魏國大梁人。李斯也不是秦國人,是蔡國上蔡人。兩個人都不是秦國人士,但是同樣的擠進了秦國的核心決策層,因此勢必遭到秦國本土官員的嫉恨。所以這兩個人一文一武,結成了一個鬆散的聯盟,一個攻守同盟,一個相互支援的默契。

趙高在心裏反複的計算著,評估著尉繚、李斯在整件事中可能發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