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跟著散場的人流走出地下室,從那熾熱的氛圍一出來,頭腦隨之一清,有種重回人間之感,心想老爸真是多慮了,自己壓根就不喜歡這種比賽,今後就是打死他也不會再看這種泯滅人性的殺戮遊戲了。
他看看時間,晚上十點多了,好多觀眾是住在黑市裏小區,直接回了家,在此逗留的幸存者,大都是打算在堡壘裏過夜的,過道裏的椅子上早已擠滿了過夜的人。
她停下腳步,看看他,語氣柔和:“蕭文,今晚怎麼睡?”
他脫口而出:“今晚我和你睡。”
她氣得揚起眉毛:“什麼?”
他發覺說錯話了,情急地解釋:“姑奶奶,我是說,今晚我沒地可去。如果你有地方的話,我就跟你睡。沒有地方的話,你就跟我睡。反正我們都睡過了……”
“臭小子你……”她羞得用手指著他的鼻子,“誰和你睡過了?”
他才意識到自己越描越黑,結結巴巴起來:“我……你……”
她忽然撲哧一笑:“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地可去,你找地方吧,能擠下兩個人就行。”
“臭丫頭……”他才發現自己被她戲弄了,有些惱火,又有些開心,“放心好了,我們去四樓開個房間,好好睡一覺。”
他說著摸一下褲兜,那裏還裝著六張通票呢,今晚不用完的話,就過期作廢了。堡壘的四樓以上是旅館,他從未去過,這次因為她的緣故,可以奢侈一回了。
他的臉色一變,褲兜居然空了,他忽然記起散場的時候,被人從後麵撞了一下,難道遇到小偷了?
她見他的神色不對,已然猜了出來:“通票被人偷了嗎?都怪我忘了提醒你,看比賽的時候要提防小偷。”
他抱著一線希望,將幾個口袋掏了一遍,又翻翻背包,才死了心,真倒黴,屋漏偏縫夜雨,今晚可怎麼過啊?
她體貼地安慰他:“沒事的,我們找個牆角靠一下,也能將就一夜的。”
他不是沒有這樣將就過,以前掘荒時,有時到黑市晚了,他又舍不得花通票住旅館,就在一樓打地鋪。雖說堡壘裏擋風遮雨,但夜裏還是寒氣襲人,根本睡不好,他一個大男人還扛得住,但她一個小丫頭,如何受得了這樣的苦?
其實他也清楚,她可以受得了這樣的苦,能活到現在的幸存者,什麼苦沒受過?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的依賴,無論如何也要給她找一個能睡覺的地方,哪怕是再找胖老板借貸。
他注意到地下室門口的保安還在,心裏一動:“姑奶奶,你的門票還在嗎?”
“在啊。”她有些不明所以,將比賽門票掏了出來。
“把票給我!”他把自己的票也掏出來,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就往地下室的門口跑去。
“你們幹什麼?”保安警覺地攔住了他們,還好,不是那個和她吵過架的保安。
“大哥,我們剛才看比賽,掉了東西在座位上了,讓我們進去找一下吧。”他揚了揚手中的兩張門票,懇求道。
“不行!裏麵已經清場了,正在打掃衛生。”保安鐵麵無私。
“大哥,通融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那個東西是我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還有,大塊頭是我的表哥……”他突然發現,自己很有編瞎話的天分。
她盯了他一眼,沒有吱聲,手也依舊讓他抓著。
“哦,是嗎?”保安的口氣緩和下來,看了看兩邊,揮揮手,“快點進去,找到就出來,很快就要鎖門了。”
一鑽過厚厚的門簾、進了地下室的大門,她就甩開他的手,恨恨地擰住他的耳朵:“剛才瞎說什麼,誰是你的女朋友?
“姑奶奶,聲音小點,我這不是為了給我們找睡覺的地方嗎?”他歪著腦袋,連連告饒。
“哼,你以為別人是傻子,一會兒還不進來找我們。”她有點心虛地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場館,昏暗的燈光中,有兩個人影在應急通道處忙碌著,應該是打掃衛生的清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