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聽著藍雪涵個個直中要點的問題,神色不變,隻是低了低眼瞼。旋即,溫雅的嗓音在房中響起。
“當年,我父皇應我母後之求,此生僅我一個嫡子。三個月後,我就快到及冠之齡了。此時,朝中多方勢力已早有動作,對於他們而言,聯姻是最直接也是最可靠的辦法。
隻是,父皇當年在加譽我“無雙”之名時曾允諾過,在我及冠之前可以自己尋找心儀之人,冊立為妃。但若及冠之前還未立正妃,就由他為我下旨立妃。我不想將自己的婚姻當做政治下的犧牲品,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攜手一生。
所以我想讓你答應做我的王妃,但我這隻是暫時的,隻要今後你尋到真心相待之人,我必想法讓你脫離此身份,放你自由。”
藍雪涵聽見這番話,心裏深深地不相信。他是誰?年少成名,仙姿玉容,心思深沉,睿智近妖的“無雙公子”,難道還會把握不了自己的姻緣嗎?如果他想,他可以有上千個辦法推辭自己不想幹的事。
再者,以他現在的名望,恐怕能逼迫他做事的少之又少,他還會畏懼這個嗎?自己是想報恩,但也從未想過要將自己束縛在深宮大院中,埋葬韶世年華。
她看向東方瑾,認真的眼光中帶著絲絲冷意。
“我不會答應你這個要求,我報答你贈藥之恩的方式有千百種,但絕不包括拿自己的婚事報恩。”
這個答案早在東方瑾的意料之中,若是藍雪涵能輕而易舉地答應,他也就不必費這麼大的心思了。
“今日藍伯母中毒,恐怕不是因我而起。而是有人對你所圖,不是嗎?”
藍雪涵聽見這句話,雖然依舊神色優雅從容,但心頭一沉,嘴角緊抿。
沒錯,在娘親中毒的第二天夜晚,就有人送信前來,約在半月崖見麵。
娘親中毒之事已經觸及到她的底線,她也想知道宋明義身後的那個人,為什麼會選擇給娘親下毒,所以盡管前路危險,但她還是瞞著眾人去了。
去了以後,那黑衣人隻說可以為娘親解毒,隻是要求自己要前去聖京大皇子府邸,拿自己的所學之才為大皇子效命。
即便娘的病已刻不容緩,但她還是推諉不應。因為這些年來,她走在江湖上,民間傳言,大皇子為人陰險狡詐,毒辣嚴苛,手下人對待百姓仗勢欺人,百姓對他怨恨一片。
天雪山組訓,要求門下弟子愛護天下蒼生,將守護百姓福祉作為己任。而且前世軍人血性已深入骨髓,盡管這一世皇權至上,百姓命如草芥,但她也不會為虎作倀,枉受天譴。
後來幸好知道東方瑾可以為娘親解毒,她才沒有理會他們。但是此仇不報,她枉為人子。娘待她如珠如寶,前世未曾體驗過的母愛今生有幸得之,她必拿命相護,這一生家人就是她的底線,敢觸她逆鱗,她肯定不會放過那幫人的。
隻是這件事她怕爹他們擔心,自己私下處理了,他又怎麼會知道?
看著藍雪涵疑問的眼神,東方瑾心思一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擊桌麵,溫潤的眼底一片深邃,瞧了她一眼。
“世人都知醉紅塵是出自藥王穀,大皇子的母妃賢妃是藥王穀穀主的女兒,自然有這個藥。師傅名揚四國,你一下山自會有人關注。而這時候伯母中毒,其中含義自然大家心知肚明,我能猜到也不足為奇。”
對於這番解釋,藍雪涵也不疑有他,如他所言,確實如此。
“隻是,我還是不想介入皇室鬥爭,白骨森森為皇權鋪路,血流成河人性涼薄,這種地方我從不想踏足。”
“你早該知道天下福祉,千古華章皆與你有關,師傅教導你八年,傾囊相授,你一身才華難道要就此埋沒?你要尋找故友,聖京也是必入之地,難道因為這個,你就要放棄嗎?如今危機四伏,你不主動出擊,拿下先機,難道要等人再次傷害你的家人,你才要防守嗎?
我與你結識幼年,自知反手乾坤,才華冠絕,絲毫不亞於我,難道你還擔心自己應付不了小小的聖京之地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藍雪涵啞口無言。不錯,自己這些年過慣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都快忘了父母還有未知的辛密。如果自己不變強,到時候一切揭曉,怎麼又能力守護家人呢?
想到此,她再也不想自己麵臨這樣的狀況了。親人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卻素手無策的感覺是她最痛恨的。
“好,我答應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在聖京我要有絕對的自由。”
深邃浩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灑灑如初雪般驚豔世人的笑綻放東方瑾點點頭應答道:“好,我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