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處戰況水深火熱,聖京中的情況也不是多好。
這幾天以來,東方瑾竭盡所能地為文景帝延長壽命。
可是天命所定,又豈是人力能改變的?
這日天剛蒙蒙亮,可是文景帝的承天殿已是一片人山人海。
走道裏站著肅穆莊嚴的大臣,門口立著眉宇肅殺的士兵,廳中跪著顫巍巍的禦醫們,床邊站著的是一臉焦急擔憂的陸成。
而床邊站著則是東方瑾。
一襲雲錦緞流雲飄逸,素白的長衫帶著一種雅致風華的感覺,舉止如畫般的優雅帶著一股子自成風華的衿貴,周身散發著一種天地之間唯我睥睨的王者風範。
就是這樣的東方瑾,給人一種中心骨的安定寧靜之感。
文景帝此時麵如枯槁,形削瘦立。
除過眼中閃動的精光之外,全無半點活人的氣息。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已是將死之症了。
東方瑾手上的動作不停,眼神清澈無波,乍一看就像是清泉般澄明淨亮,沒有半分情緒外露。
可是細細看去,卻能看見他眸底深處那詭譎暗沉的波濤洶湧,明明滅滅間帶著許多紛雜交錯的情緒。
一時間,竟深沉的讓人不敢將他眼中的情緒深究個明白。
文景帝抿唇看著東方瑾,眼中不見多少畏懼死亡的恐懼和不甘。
反倒是帶著一種猶如平常家父親那般的平和。
輕咳了一聲,沙啞著嗓子說道:“算了吧!不要在做無畏的掙紮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都不必再忙了。”
東方瑾聞言,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語,但是手中的動作卻不見停下的。
有時候,人做什麼並不是因為所做的事情能帶來什麼好處。
隻不過是想求一個心安罷了!
文景帝見此,輕笑一聲道:“老三,你的才能完全能做一個好帝王,可是你的性情卻不見得如此的!”
老三看似涼薄無情,可實則重情重義。
這樣的性情真不知是好還是壞。
不過,想到自己如今的現狀,文景帝隻是輕淡地一笑。
他能做的都做了,以後的事情隻能看造化了。
東方瑾看著他清瘦的麵目,眼神黝黑如同墨玉一般。
“都道帝王無情。可那是因為他需要有大愛!但若是連一人都愛不了,又如何去愛天下人呢?”
說到這裏,他詩畫般的眉宇間浮上些許的柔和。
“我心中有一人,為她我願意打造一個盛世之朝,自願她長安一生!”
因為藍雪涵,所以他願意為她建造一個繁華昌盛的聖和大陸,讓她觸目所及之處全然是歡聲笑語,明媚如花的場景。
這是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也是一個帝王應該做到的指責。
文景帝聞言,愣了好久。
才低低地苦笑道:“沒想到過了一輩子,我竟才知道是我狹隘了!”
若是他當初有老三這般透徹果決的性子,他的一生許又是另一番場景吧?
可是,這世間之事那裏會有一個“若是”呢?
東方瑾看著他苦笑的神情,不發表任何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