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呀？”張矢言一回來就看到這種情況，他當然要生氣，“惹得親戚門都生氣了，你全心想讓我被他們恥笑是不是？”
“我……我賠禮吧。”張蕾本能地說出來，他知道張矢言肯定會在這件事情裏大做文章的，不如自己先把事情解決，他說，“各位親戚，對不起了，都是晚輩的錯。如果你們生氣就教訓晚輩吧，我們孩子不懂事，還要你們的管教……”
“你給他們都倒杯茶去……”張矢言有點無情地說。其實他就想看到這樣的局麵，想張蕾丟點麵子好落落他的銳氣。
張蕾狠狠地看著張矢言，他的心裏也不好受，可是他沒有怪責姚婷的意思，而是把所有的氣憤都集中張矢言的身上去。
“哦，不要了……小孩子嘛，知錯就行了。”一個比較年老的說。
隨後，旁邊的人看了看張蕾，便又跟著說，“不用了，算了吧……這也不能怪張蕾。”之類的話。
沈秀珍把張蕾拉著說：“張蕾，不管怎麼樣，你都要聽你爸爸的……至於……”她又朝蹲在地上的姚婷看去，“女孩子……你去把她安慰好吧。”
張蕾想把姚婷扶起來，可是扶了一半，姚婷不知道為什麼又有一股東西從胃裏湧上來，一低頭又嘔吐起來了。這一下大家都把目光投到姚婷的身上。把她的每一個細節都放大放大……
張矢言把這件事情來做為借口，故意在村子裏最大的飯館裏請客。口口聲聲說要給親戚賠罪。其實他是借這個機會拉關係。那些人也想借這次機會當作為他們洗塵。
這村子裏本來隻有二十來個親戚的，可是張矢言一下子請了二百多人。張蕾也知道他是在拉關係，隻要關係好了，什麼都好辦。這兩年他一直呆在上海，很多人跟他的關係都暗淡了，於是把他們都請來聯絡感情。
張蕾很快就把心情平靜下來，他不放心隻讓姚婷一個人呆在家裏，就沒有跟他們一起去。他知道有些多疑的人以為姚婷懷孕了，因為今天她在別人麵前吐了三次，每次都是那樣緊急的。張蕾也不會理會他們怎麼樣想，反正人是他請來的，出了什麼問題不關他們事。
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下去，房子裏和院子裏都沒有開燈。姚婷一直把頭埋在彎曲起來的膝蓋上，很暗的光線照在她的後背上，裙子弄髒了，隻是光線太暗而看不清楚。輪廓越來越模糊了。
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糟蹋過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她背後罵她。可是以前她根本不會在乎被人怎麼講，怎麼對待她都沒有所謂。可是今天她感覺的就是不同，也許是張蕾吧。他居然抓住她的手不要她打下去，而看著她被別人打的時候卻勸她住手。
張蕾也把頭埋在膝蓋下麵，眼睛裏的淚水一直在打轉都沒有掉下來。他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可是到現在卻無比的軟弱。
張蕾看著肩膀上下抽動的姚婷，他走過來說：“喂，姚婷，不要悲傷……不要悲傷……”
張蕾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姚婷把他的肩膀緊緊地被抱住。他感覺肩膀漸漸涼下去的地方是被姚婷的淚水沾濕了。她就像一座冰雕，是那樣冰冷，那樣叫人心寒。
張蕾不放心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姚婷，把一袋餅幹拆開。她哭累了也就不再哭了。手裏拈著紙巾輕輕地擦淚水。紅得發紫的眼睛有點像失眠的熊貓眼。
“來，把它給吃了。”張蕾遞過已經開封的餅幹遞到她的麵前，臉上故意掛上小孩子的幼稚笑容。
姚婷看著他說：“你笑什麼？”
餅幹一時靜止在空中沒有手去接過來。
“沒……”張蕾還在微笑。
姚婷眨了眨眼，把餅幹接了過來。然後把餅幹一塊一塊地抽出來塞到嘴巴裏。看來她今天真的餓壞了，被張蕾安慰了半天的她已經有心情吃東西。
張蕾看到她狠狠地吃才鬆下一口氣，畢竟擔心她的身體比擔心自己的還要重。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房間還沒有打掃，因為今天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真的讓人傷透心。於是他走到雜物房裏拿出吸塵器在屋裏走了一圈。這麼開闊的房子感覺有點空蕩，小小的嗚嗚聲音不停地在回蕩著。
整間房子的燈都開著了，因為附近沒有房子，這間別墅也就像一顆巨大的夜明珠一樣晶瑩閃亮在開闊的大地上。花園裏掛滿了五彩發光的二極管閃燈，它們很有規律地閃爍著光芒。樹上也有燈光，連綠化作用的花草都是發光的。
姚婷站在院子裏看著這樣美麗的燈光，感覺自己就像進入了一個浪漫的童話世界。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美的房子，連在電視上也沒有看過。
張蕾看著發呆的姚婷感到有點欣慰，他一手把姚婷的手臂抓住就要把他拉進屋，“來……進來呀……”
“幹嘛？”姚婷一邊甩甩手一邊被她拉著進去，說，“這燈光很美麗，我要看燈嘛……呀，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