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婷抱住軟綿綿的被子。臥室裏的燈全部開了，一盞都沒有放過。張蕾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好像做錯什麼事情地低下頭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那些尷尬事情害的。
姚婷考慮了很久才說：“說呀，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瞞什麼呀？”張蕾抬起頭來問，“我瞞過你什麼呢？”
姚婷換了一種態度跟他說話，“以前我一直都認為自己很了解你，家裏很有錢的天使，心中隻有充滿的愛和溫柔。可是今天……我發現自己並不是很了解你，還感到以前所想象的都是那樣幼稚，那樣白癡……其實你不並不是天使那樣簡單。你心裏還有魔鬼的性格，對嗎？”
張蕾想了很久，還是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他抬起頭來衝著姚婷溫柔地微笑，“姚婷，你想多了，我就是我……沒有什麼的，我沒有變，也不會變，你一直很了解我……我是爸爸的乖孩子，是媽媽的心肝寶貝，也是老師們捧在手上的夜明珠……”
“你為什麼要安排我跟劉海參加冬遊，而你……”姚婷眼睛怔了怔說，“我不想你欺騙我，你是知道的。”
“劉海很喜歡你……你知道嗎？上一次你受傷在醫院裏，隻有他才不顧一切地來照顧你，而我……我不知道怎麼樣做……怎麼樣做才讓你好一些。”張蕾真誠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姚婷好。
可是……
姚婷沒有出聲，她聽到這些話心裏感到很失望，心裏湧起的一股又一股沉痛都被她殘忍地壓下去了。
“所以……我覺得上天對劉海很不公平。”
“難道你這樣安排對我來說就公平了嗎？”姚婷大聲地說，“你傷害了我，這些天你一直在折磨著我，你不知道我的心會有多麼痛……今天中午我差一點就殺了大山，他被我推下大壩差一點就沒命……”姚婷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溫柔得像在哀求，“張蕾，我不希望在你身上得到什麼，可是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的嗎？”
張蕾心像被一根針刺著了，發痛的時候就會收縮。
“張蕾……我隻想你也好好地愛我……即使你不能夠給我點什麼，你的心也應該有我的存在。”
“可以的嗎？”張蕾看著姚婷問，“我可以去愛上你的嗎？”
殘留在張蕾身上的顧忌已經讓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以前的張蕾是一個金融界的鐵將軍，可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冷酷無情，殘忍而不擇手段。即使他每天都被女人纏繞，可是沒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心動的。是姚婷唯一讓他嚐試愛的滋味，可是活在愛的世界裏會讓他如此的痛苦。他總是用理性去抑製自己內心的情感，可是這一切都將變成腐蝕自己的毒藥。
一個大清早，張蕾打算忘記昨天的事情去擁抱一個嶄新的今天。清脆的鳥叫聲嘰嘰喳喳地響成一片，他用著一條塑料導管接著水龍頭給院子裏的花草澆水，因為噴灌設備因兩年沒有使用而生鏽了。
姚婷在院子裏的花壇上摘了一朵黃色菊花，在廣東，菊花在冬天也開放的。她湊到鼻子邊聞了聞，然後失望地說：“怎麼這麼美麗的花不香的呢？”
張蕾看著她笑了笑說：“傻瓜，菊花的香味是很淡的，你隻是摘一朵來聞，聞到香味才奇怪哩。”
“那我就不要它了。”說完就把菊花丟在地上，然後用力地踩上一腳，“其實菊花一點也不好。”
張蕾看到她往菊花踩上一腳後就不高興了，走了過去把它撿起來後就插回泥土裏。
姚婷撇撇嘴說：“這樣的一朵爛花有什麼好的呀，院子裏有許多又美又香的花朵啦，幹嘛可惜它呢？”
“好好的花被你糟蹋成這樣，還說風涼話啦。其實花就是平等的，你有權喜歡它也有權不喜歡它，可是你踩上一腳就是不對了。”
姚婷看著他用心地為小花整理踩爛了的葉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久才作聲，“張蕾，今天我們幹點什麼呀？現在我們沒有什麼人打擾了，一定會很快樂。”
“什麼呀？”張蕾抬起頭來問。
“就是我們到那裏玩。”
“就是去李老師家裏呀。”張蕾微笑地說，“我幾年沒有看過他了。”
“什麼？”姚婷感到有點不可思議，因為教過她的老師都被她討厭，更不會去探望他們了。然而張蕾卻不同。
“我去探望一下我以前的老師，他叫李哲明，現在已經退休了，以前他很照顧我，還有他的外孫女，他們都對我很好。今天我想去看一看他們。”張蕾抬起頭來，被頭頂上的太陽照著，皮膚有點發亮的感覺，“他是我唯一喜歡的老師。”
車子開得很平穩，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這是讓姚婷感到最舒服的車子。
張蕾認真地開著車子，過彎道的時候也沒有使用令人害怕的漂移。不像昨晚那樣可以把車子開得飛起來。現在想想，真的不相信昨晚賽車得那樣瘋狂的人是張蕾。他好像一時一個樣，該玩的時候就瘋狂，該正經的時候就會很乖巧很聽話的。
姚婷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張蕾的時候。那時是在一輛擠滿了人的公交車裏。他們兩個坐在相鄰的座位，走道擠滿的人幾乎連呼吸都困難。車子每殺停一次就會有女人尖叫起來喊非禮。後來一個老婆婆扶著拐杖上了車，她沒有力氣隻好被擠在後麵了。張蕾有點可憐那個老婆婆，隻好主動讓座給他了。他安置好了老婆婆後就一直在姚婷的身邊站著，被那些大人們擠得不能呼吸。姚婷忍不住去看看他俊俏的樣子，心裏一直說是一個大傻瓜。廣東的交通除了塞車就是擁擠，如果他每次都是讓座，這一輩子都別想在車上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一趟車。張蕾帶了一些行李，估計是從上海帶過來的，後背上的背包沉甸甸的，勒得肩膀發痛。站累的腳不停地把身體重心在左右兩隻腳換來換去。可是等他下車了才發現自己的錢包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