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九天之上的鳳凰,來到人間隻為曆劫。
梧桐樹下白衣勝雪,青絲如瀑慵懶的垂在地上。素手捏琴,清亮的曲調從指間流淌。清輝皎皎,抬首間就連明流光也掩蓋不了他眼中的光華,祥雲繚繞,唯恐唐突了佳人。
北凰,北凰,漠北之凰。
她是千年梧桐,千年道行化身為女,那****在梧桐樹上聽癡了心。提著黃綠色的百褶裙向他走來,嬌俏的麵容覆著輕紗就怕褻瀆了仙人。
她靜靜的蹲在一邊不發一語,隻為聆聽那仙境之樂。
日複日,年複年。像約好似的,月上中天他便落入凡間,抬手之間,心無旁騖一派清明。梧桐或蹲或倚,隻是不聽琴的時候會適時的為他遮風擋雨,送上一些甘露或是向鄰居們討幾個有靈氣的果子,悄悄放到他的麵前。
興致好的時候也會和上幾曲,甚至於翩然起舞······旋轉著的百褶裙宛如盛開的花兒,微綰的卷發隨之散開,別樣嫵媚。
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北凰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些饋贈隻是在彈琴的時候多挑幾首蓬勃的曲子。梧桐的心也會別樣的甜,就跟偷喝了蜜似的,那是專屬於他們的默契。哪怕他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哪怕她見到的永遠隻是祥雲之下的朦朧,哪怕他見到的隻是一顆梧桐。是了,不打擾是她給的溫柔。
漸漸的梧桐的眼裏多了眷戀,心裏也開始多了期盼,從未那般的期待夜晚,從太陽落山開始她便開始忐忑興奮。今天他會談什麼曲子?要不要換一種口味的果子來招待他那?特別是沒有流光亮的夜晚她就會無比的失落,他不來了那······他不是來尋樂的而是專來吸取流光之精華,為了湼壇·····
每當這時候梧桐就會一天都睡不著,雙手托腮癡癡的望著九天:他現在在幹什麼那?彈琴,還是修煉?想到他彈琴的模樣梧桐便會傻傻的笑起來,可是一想到他要離開整顆心立馬又會糾起來,“輕歌曼唔,吟唱低啞···”這便是幸福的代價·······
那抹白色的身影隨著音符一點一點的刻在心底,都說草木無心,故而無情。梧桐沒有心亦不懂愛,隻是千年灰色的寂寞間忽然多了抹純白,想要留下。隻是頹然生出一抹自卑感,他是九天之上的鳳凰啊,鳳凰終有騰飛的那天,而她這棵凡間的小小梧桐隻能抱著固有的這方土地,他們是不可能的······
她一步一步走進北凰,假裝著靠在他的懷裏,聽他素手彈琴。再美的音符著不住她心底的憂傷,雲卷雲舒是誰在愴然歌唱。
隨著湼壇日的臨近梧桐的身上所籠罩著的悲傷也越來越濃,那天北凰破天荒隻談了半首廣陵曲,梧桐隨著高潮的節奏越轉越快,錚的一聲忽然停下。梧桐先是詫異,隨即重重的躺在地上,忽的就笑了,隻是這笑中夾雜著些許淚水,些許自嘲。她攤開雙手以一個擁抱的姿勢正對著天,成仙,成神真的有這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