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船。”這種時候,反而是雨霜雪更加果斷,朝著蘆葦之中找去。
江離看到這樣的地方自然是摸不清楚狀況,而雨霜雪卻是知道這附近必然有船夫,隻是淩晨或許還未起來。船隻也是藏著的。
過了一會兒,雨霜雪拖著一個睡眼惺忪的老頭子過來了。
“快點送我們過河。”
“這還是大清早的。天都還沒亮呢!”
“現在天都已經亮了!”雨霜雪辯道。
“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天亮有一黑,天亮的時候,要先黑一會兒,現在看起來亮,等過一會兒啊,天就黑了。”
“這江水看起來很平靜。”
“那是看起來。這江水下麵,可是暗流洶湧。你們這些小孩子不懂啊,這裏是曾經的大聖人死過的地方,小子,我看你拿著劍,勸你趕緊扔掉啊。沒用的,帶不過去!一江護楚知道不?”
“不知道。”江離看了看江水,分析道:“這裏地形不錯,這一條江水充當了地利,的確是可以護住南岸。”
“什麼地利,是聖人之威!”
小老頭眉毛豎起,激動的喊道。
“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真是不懂事!”
小老頭不滿江離對於聖賢的不敬,雨霜雪則是催促著老頭,和老頭一起推著船隻下水。
老頭看向旁邊的江離,喊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不敬先賢也就算了。連你娘子也不管了。她跟你一起私奔,你就這樣對她啊!”
“私奔!”
“私奔?”
江離與雨霜雪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雨霜雪難得的臉色羞紅了一下。
江離停下來,卻是轉身回去。
“幹嘛呢?”老頭叫道。
“你先上船,我去解決一下麻煩。”
江離對著雨霜雪說道。
雨霜雪點了點頭,繼續綁著老頭推船。
她本來就是少女,體力不足,又脫離揮出了那一劍,緊接著又奔逃了一夜。此時還能推動船隻已經是心力憔悴。
讓她幫一下還能用出點力氣,但要想與人為敵,卻是萬萬不能了。
反而是江離,此時體力雖然同樣不剩多少,但精神卻因為殺人奔逃反而更加飽滿了。
江離停下了腳步,調整著精神。
而遠處,有著一道身影悠悠而至。
本來整潔的白衫上,此時沾上了露水,又有著點點泥濘。然而,更加汙穢而扭曲的,是他的麵容。
正是柳生名。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真想用這一劍,送你們歸西啊!”
他的每一步,都合著吟誦的節拍。他的步伐仿佛是酒醉一般,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了,身體更是詭異的傾斜,但竟然卻保持著一種平衡。
此時的柳生名,且唱且走,仿佛是酒醉之後的醉漢高歌一般。
而他的劍,也是緩緩出鞘了。
劍出!
劃向了江離。
劍中,透著濃濃的恨意。
真是可恨啊!對每一個蠢透了的弟子教導都盡心盡力,對每一個長老師兄都畢恭畢敬。終於換來了可以參悟絕世劍經,可以得到長老指點的機會。
然而,卻要在這個時候,去尋找兩個不知所謂的家夥?
就因為我是外門的大師兄?就因為我平日裏關愛師兄弟?就因為我對別人好,就該一輩子都對別人好麼?
握劍的指關節,又緊了幾分。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是隨風,亦是隨君。
隨風而來。
隨君而去。
這一劍,隨風而來。
劃破了岸邊的重重蘆葦。
隻願這一劍,亦能隨君而去。
帶走我的愁心。
送君歸西。
吾必歡喜。
蘆葦隨刃而斷,隨風而散。
天色,暗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