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靈玉聽了,心裏暗喜,馨妃既然提及她的家世背景,以她父親龔相爺在朝中一言九鼎的地位,那想必也不會讓她太難堪。
她也不敢真就拉著馨妃的手站起來,虛抬了手,自己站起,向馨妃賠笑。
“娘娘這樣說,臣女愧不敢當……臣女一向仰慕娘娘的氣度風範,今日一見,臣女實在折服不已。”
不管是真心還是違心,龔靈玉說這些諂媚的話,簡直就像喝涼水一樣容易。
別人聽著肉麻,可是馨妃卻似乎很受用,連笑容都燦爛了許多。
接著像話家常一樣道:“這丫頭嘴可真甜。那辰月居清苦,你們暫且住著,待其他宮殿整理好,本宮派人幫你們搬地方。”
馨妃句句溫柔言語,讓人覺得她實在是氣度不凡,不但不計較龔靈玉在服飾上的僭越罪,反而如此體恤她,在座眾人都驚呆了。
可千夜卻側過臉去,無法再直視馨妃的虛偽。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當場吐出來。
龔靈玉並未察覺,一聽這話,高興極了。
既然現在馨妃不責怪她那兩支步搖的罪過,她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多謝娘娘垂愛,臣女現在住在娘娘當年住過的那間房,已經很是舒適,實在不必再換了。”
一聽這句,千夜頭皮一麻。
龔靈玉已經不止一次提及那間房是馨妃住過的,所以她才跟千夜爭房間。
可是現在在馨妃麵前提及,實在是愚蠢。
千夜不禁轉回頭,靜觀馨妃的態度。
“哦?你住的是本宮當年住過的西側房啊……”
馨妃緩緩重複了一遍,抬起手來,用尖尖的指甲,輕輕托起龔靈玉的下巴,端詳了片刻。
這一刻,她的笑容已經凍結在臉上,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被這種陰寒的感覺冰凍了。
風露殿裏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每個人都緊張起來,龔靈玉低眸看著自己臉側的尖指甲,似乎才開始知道害怕。
“本宮聽說,你之所以爭著住在那一間,是因為覺得那是本宮住過的福地是嗎?”馨妃沉聲問。
龔靈玉身子一顫,呼吸越來越急促,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今天戴兩支金步搖參加宴席,也是想效仿本宮、獨寵六宮嗎?嗯?”
馨妃聲音陡然轉高。
龔靈玉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馨妃卻不饒她,忽然從頭上摘下一支步搖,將冰冷的流蘇拍打在龔靈玉臉上,陰惻惻地道:
“你這麼喜歡戴步搖,不如本宮賜你一支。這是禦賜之物,你可接好了!”
步搖反射的光芒,恰照在鄰桌千夜的臉上,她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忽然想起了在戰場上自己也曾經用兵器反光來打擾敵方將領,從而使出殺招。
這光芒,令千夜感到極度不祥。
果然,馨妃話都沒說完,隻見步搖金光一閃,一下就刺進了龔靈玉的臉頰。
“啊——”
沒有絲毫征兆,馨妃已經收回了手,靜靜站在那裏,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