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未落,喜嬤嬤的手忽然一停頓,再也打不下去。
她一愣,隻見千夜正抓住她的手腕,憑她力氣再大,都不能再打下去半分。
千夜狠狠一捏喜嬤嬤的手腕,痛得喜嬤嬤手一鬆,哀嚎一聲,戒尺掉落。
“女人老了,容易火氣大,但喜嬤嬤是宮裏的老人,還是克製持重些,為宮人們做個表率的好。動不動就發火,總有一天氣死。”說著,一把甩開了喜嬤嬤的手。
救不了紅蕊,千夜心裏本就很難過,偏偏還在這時候犯事,心裏憋著一股窩囊氣沒處發泄。
喜嬤嬤偏偏要找不痛快,她實在忍不了,反正得罪一次也是得罪,兩次也是得罪,幹脆把喜嬤嬤氣死了痛快。
“你!”喜嬤嬤臉都綠了,可是千夜的手勁弄得她不敢貿然再動手,免得當眾吃虧更丟臉。
隻有吃過同樣虧的顧念知道,喜嬤嬤這時候必定疼得要命。她咽了咽唾沫,也不敢再嘲笑千夜了。
千夜沒有給喜嬤嬤發泄辱罵的機會,懶洋洋看她一眼,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那戒尺,用腳一踏,戒尺另一端就翹了起來。
她足尖一挑,把戒尺挑飛起來,接在手裏,遞到喜嬤嬤麵前:“摔了琴,我十倍賠償。你打我,卻未必賠得起。想好了嗎,想好了就打。”
那眼神,就像是在威脅喜嬤嬤,你敢打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喜嬤嬤呆呆看著麵前的戒尺,心裏是真想奪過來,狠狠往千夜那張吹彈可破的狐媚子臉上抽,抽他個皮開肉綻!
可是她不敢啊!
就在喜嬤嬤怔怔看著戒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時候,隻聽殿外傳來一聲冷笑。
“哼!區區一個秀女,竟敢囂張狂妄至此!”
這一聲嗬斥,猶如平地驚雷,炸響在蘭心殿,令所有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話音未落,隻見一位身穿奢華玫瑰色宮裝的女子,前呼後擁地走了進來,正是馨妃。
柳慕煙和上官笙兒都忍不住望了千夜一眼,哪裏想得到,馨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千夜頂撞管事嬤嬤的時候出現。
想起龔靈玉在頭一天進宮的午宴上,被馨妃當場處置、事後被逼懸梁自盡的慘事,兩人都害怕得滿頭虛汗。
馨妃一怒,蘭心殿人人色變膽寒,有些膽小懦弱的,直接嚇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一個人跪,別人都覺得該跪,隻見眾女官、秀女們一個個齊刷刷跪叩在地。大家都在想,馨妃來了,千夜完了。
就連喜嬤嬤都跪拜在地,唯獨千夜一人,還在那兒突兀地站著。
意識到自己的“特殊”,以及馨妃的位份,千夜才把戒尺放下,斂起裙擺,跪了下去。
馨妃走到主位,一轉身,身旁的宮女已經把她那寬大的繡袍整理好,她便輕盈地坐了下去,冷冷喝問:
“沈千夜,你膽大包天!竟然私自溜進後宮,你可知罪?”
千夜聽了,眉頭輕輕一皺。
自己冒險去見太子,替紅蕊求情,結果“情”沒有求到,“險”卻是如期而至,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馨妃可不是喜嬤嬤那種紙老虎,嚇唬嚇唬就能保全自己。
那麼,這場責罰,要怎麼才能躲得過?
一切,皆因千夜被陷害、失去守宮砂而起。
可是到了此時此刻,千夜為了調查龍沉砂的事,連累了紅蕊,自己也在這泥潭裏越陷越深,把柄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