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那柔弱無骨的手,又軟又暖,仿佛把景公子冷酷的心都融化了,就像在溶洞初遇時,在冰封的洗髓池上,喚醒了沉睡三年的他。
他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想到她受刑時的樣子,心裏痛得無法形容……不由回轉身,看著她擔憂猜測的樣子,忽然,不舍得就這麼離去……
沉默了片刻,他心裏的痛依然無法平息,說不出的難過。
終究克製不住,將千夜摟在懷裏,柔聲道:“隻是練功所致,不是毒發,別擔心。”
千夜不知他怎麼忽然又變溫柔了,尷尬地想推開他。
他卻不肯放,可低頭見她雙頰緋紅,這才放開。
千夜坐在桌子上,抬頭看著他肅殺的眼神:“我感覺到你身上有殺氣……你難道想殺馨妃?”
景公子下意識看了一眼她的腳:“難道你不想?”
千夜瞪了他一眼:“哼,你能飛簷走壁,武功深不可測,卻去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啊?”
就算她受刑的時候曾經想過要馨妃百倍償還,但她要的是,讓馨妃為自己犯下的惡行付出代價,伏法伏誅,讓人都知道她的罪行,卻並非刺殺了事。
如果做什麼事都要依靠殺戮,人人都無視正義和法紀,那麼立下的刑律國法,還有誰會去遵守呢?
所以她不要景公子為了她去刺殺馨妃,做那種傻事。
“什麼?”景公子一聽這種評價就直冒火,捏住了千夜的下巴:“我欺負女人?”
千夜揚眉,低眸睨著景公子的手:“對啊,你現在不就是在欺負女人麼?”
景公子自己看看自己,還真有點欺負女人的嫌疑,訕訕放開手,伸指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我是為你出氣,你看不出來嗎!黑白不分……”
不過被千夜這麼一打岔,他頓時殺氣全無,也冷靜了一些。
千夜偏著頭看著他,竟然有點想笑。
她安平郡主什麼陣仗沒見過啊?還需要他替她出氣?
不過話說回來,忽然有一個男人,對她充滿了占有和保護欲,這感覺,也不賴啊。
她揚起下巴:“用不著,你以為我會饒了她?”
自從眼睜睜看著馨妃在午宴當場刺穿龔靈玉的臉,千夜就已經對這個惡毒的女人深惡痛絕。
這幾天也沒少聽說她在後宮濫殺無辜、飛揚跋扈的事,又聽說龔靈玉的父親龔良輔所呈誅除奸妃的折子被擱置了,千夜更是明白,馨妃不能不除。
景公子注視著千夜,良久無語。
她太堅強,可是越堅強,越不依靠他的幫助,他就越發心痛懊悔。
“別輕敵。馨妃若是能輕易除掉,就不會霸寵三年,這其中的原因,我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但可以肯定,如果我們想對付她,就必須先挖出她背後隱藏的根係。”
這話,千夜也認同:“沒錯……太子監國,大權在握,尚且不敢準龔良輔的奏請,我也知道,對付馨妃並非易事。你放心,我絕不會魯莽。”
千夜讓景公子放心,可他又怎麼能放心。
一想到天亮之後,千夜又要開始麵對新的危機和未知的對手,他隻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冷,玄冰毒又在蠢蠢欲動,就急忙暗暗調息來壓製住那股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