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不想提及景公子,隻好這麼說。
“一個朋友?”
柳慕煙竟仿佛對千夜的朋友很感興趣,“我看上麵的篆體字,刻得剛勁有力,姐姐這位朋友應該是男子吧?”
千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慕煙,你……為什麼對那支釵這麼留心?我隻戴了一天,還插在發髻裏,你竟然連上麵有篆體字都看清楚了……”
柳慕煙沒回答,追問道:“綰青絲……挽情絲,姐姐,那個人喜歡你?”
“什麼?”千夜聽見這“喜歡”二字,吃驚得差點站起來,“沒有,怎麼可能啊!”
失聲辯解,聲音略大了一點,就連千夜自己都覺得有點失態,急忙頓了頓,緩和了口氣:
“不是的,隻是……鄉裏鄉親的嘛,見我要進宮,他又沒有什麼準備,才親手做了件首飾送來做人情。你別多心。”
柳慕煙眼中的疑惑慢慢淡了,垂眸一笑,又問道:“那姐姐也不喜歡他?”
千夜苦笑,心裏想起景公子那個腹黑又紈絝的樣子,想起他仗著有內力、會點穴就欺負她的樣子,她生氣還來不及,喜歡?鬼才喜歡他!
她連連搖頭:“當然不喜歡,哪個女孩子會喜歡送她一根樹枝的男人呀?”
柳慕煙一聽,終於笑了,梨花帶雨,嬌羞可憐:
“那……姐姐能不能把那根樹枝送給我啊?我倒覺得,那篆體寫法和絞絲技藝很值得琢磨呢……”
“……”
千夜愣住了,鬱悶地側過臉去,隻覺得今天的柳慕煙特別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她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先是因為瑀王傷心,然後忽然就問荊釵的事,確定了千夜不喜歡送荊釵的那個人,接著就討要荊釵。
這荊釵,物件雖小,禮物雖薄,可千夜已經說了,是別人送她的禮物,那就沒有轉送他人的道理。
柳慕煙的首飾雖然不算奢華,但也極其珍貴精致,原該看不上一支區區的荊釵。
何況,她知書達理,豈有故意要人禮物的可能?
這荊釵確實獨一無二,不但樹枝的姿態不可複製,就連它的意義,也不可複製。
比之金器珠寶,千夜更喜歡這樣簡潔素白的飾物。
何況,就算她再對景公子有意見,他終究是除了父親以外,唯一一個為她挽起青絲的男人,和父親一樣地小心翼翼、溫柔嗬護……
再說,如果有一天他問起來,我送你的荊釵呢?難道她要回答,我送人了?
或許連千夜自己都沒有發覺,這一瞬間,她為了給自己找一個不答應柳慕煙的台階,心中已經輾轉了無數個理由。
千夜心念一轉,笑著對門外喊道:“紅蕊,去把我的妝奩拿來。”
柳慕煙一聽,欣喜不已,沒想到千夜竟然真的如此不在意那荊釵,這也就說明,她不在意送荊釵的人,這讓柳慕煙心頭一塊大石終於放下。
等紅蕊將千夜的妝奩拿來,放在床上,千夜將上麵兩層打開,對柳慕煙說道:
“妹妹要是不提,姐姐倒忘了,一場姐妹,還沒有送給妹妹一件像樣的禮物。這妝奩裏的珠寶金飾,妹妹不妨挑一樣兩樣,作為姐姐送你的禮物。今後你若是得償所願,做了瑀王妃,尚可睹物思人,常念起我們姐妹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