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燮見她跪在冰涼的地上,眼中都是憂懼,知道自己剛才太過凶狠。
既然她已經知錯,他也不想再嚇唬她,便伸出一隻手,抬住她的手,輕聲道:
“起來罷。早就聽馨妃說你這丫頭大膽包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什麼都敢說啊……”
千夜起身,不知該如何接話。
南宮燮頓了頓,又問道:“你進宮,是為了做太子妃嗎?”
是或不是,也許看千夜和太子在一起時的溫馨場麵,就可以判斷出來,可是南宮燮卻還是想聽她親口說一句……
千夜不知南宮燮為什麼這樣問,難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城府深沉、想當太子妃的野心家?
回想進宮後,玄烈對她的一番傾心愛戀,對她的深情厚待,她汗顏地想,恐怕天下人都會這麼認為的吧。
可是那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她輕輕歎了一聲:“臣女並未覬覦太子妃之位,去花圃見太子,實屬無奈……後來太子對臣女恩遇有加,臣女也很是惶恐,不敢安然接受……”
此言一出,南宮燮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仿佛有燦爛的煙花綻放一樣。
“這麼說,你並未傾心於玄烈?”
千夜聽見這種問題,眸光低垂,心裏湧起濃濃的傷感。
太子雖然很好,可她心裏,不知道何時已經被另外一個人,刻下了三個字。
那個人在挽起她秀發的時候說過,“從此,你是我的。”
他的懷抱,他的眼神,他纏綿的吻,和他身上薄荷香,仿佛一層防護盾,將她緊緊包裹起來,讓別人再也走不進她的心……
哪怕她從一開始就明白,他對她的利用,都無法輕易接受玄烈的愛意。
好在這個問題是南宮燮來問,而不是玄烈親口問她,否則,她隻怕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這個答案的。
如果南宮燮知道她對玄烈並非真心,那麼,或許可以幫她免於被冊封為太子妃的命運。
她咬得嘴唇發白,發疼,才鼓起勇氣抬起頭,肅容道:
“請皇上恕罪……臣女……臣女確實無心於太子妃之位,是臣女有負太子殿下的厚愛……”
“朕明白了。”
南宮燮忽然說道,然後除下了自己的披風,替千夜披在身上:“更深露重,朕送你回辰月居,對宴會那邊朕自有交代……賜你的銀器,一會兒朕派人給你送去。”
千夜訝然看著南宮燮無比細心地係好她脖子下麵的緞帶,詫異了半晌沒明白,南宮燮為什麼忽然對她這麼不見外了。
她抬頭看著南宮燮,隻見他雖然和她的父親年紀相差無幾,也是四十歲左右,卻更受上天眷寵,看起來仿佛三十出頭的樣子,就連此刻微笑著,他的眼角都沒有半點魚尾紋。
那眼眸中熾烈的光芒,絲毫不亞於一個年輕人。
千夜大驚,對於南宮燮今晚在宴會上的不悅,對於他主動靠近她、猜燈謎、聊天的行為,她赫然清醒過來。
他是九五之尊,隻要他想,就能奪取一切,擁有一切!
現在他想要的,就刻在他溫柔動情的眼眸裏。
所以,今晚席間,太子對千夜溫柔嗬護,南宮燮才會顯得那麼不悅。
所以,他才會問,千夜是否想做太子妃……
這個念頭猶如風暴襲來,千夜幾乎抓狂。
——是她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