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過後,宮裏又恢複了寧靜。
子時未到,千夜就已經打開了窗子,站在窗前看著天空。
等待片刻,隻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劃過天際,向著寧禧宮飛來。
那赤腹鷹在天上徘徊了幾圈,就找到了千夜所在的窗戶,俯衝而下。
千夜驚喜,抬起手讓“將軍”落在她的手臂上,輕撫了它的頭頂兩下:“好幾天沒見,將軍又長大了不少……”
她喃喃說著,這時才發現將軍的腳上綁著一個小瓶子。
瓶子是銅質的,瓶口的設計有點複雜,瓶蓋的接口處是個機關鎖,而將軍的脖子上就掛著一條金色的項鏈,項鏈的墜子是一把銅鑰匙。
千夜一看見這麼機巧的東西就愛不釋手,急忙摘下來,打開瓶子一看,裏麵是一粒粒暗紅色的藥……
“璟臨……”
她心頭一熱,不覺低喚了一聲璟臨的名字。
因為昨夜她毒發的時候,璟臨找不到那瓶解藥,怕她真的把藥弄丟了,就又煉製了一些,特意讓“將軍”送進宮來給她。
為了防止她再弄丟了惹來麻煩,又用了帶有機關鎖的銅藥瓶,還把鑰匙墜在項鏈上。
這個家夥,他的血就那麼不值錢,動不動就放血做藥,是打算把她當成一隻寄生嗜血的怪獸養一輩子嗎?
她苦笑,可是握著那瓶子,卻又覺得無比溫暖。
她把“將軍”放在自己肩膀上,拿著那藥瓶和項鏈,坐在了書桌旁。
“將軍”也很有靈性,看見千夜鋪開紙研墨,它便從她肩膀飛落在椅背上。
墨香四溢,千夜將筆蘸好了墨,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他最初的利用和謀算,隨著她的落選而停止;那麼她對他的怨恨和誤會,似乎也該放下了。
隻是在心裏原諒一個人不難,難的是該如何開口讓他知道。
她提筆半晌,寫不出一句歉意和感激的話,最後隻好簡簡單單寫了三個字。
“我很好。”
接著,就把這三個字係在“將軍”的腳上,將它放飛。
看著“將軍”消失在夜幕盡頭,她將剛才那條帶著鑰匙鏈墜的項鏈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默默地道:
他應該會明白這三個字裏所蘊含的,是我在寧禧宮裏的平靜輕鬆,是我不願意讓他擔憂的心情吧……
夜涼如水,嶄新的被衾卻有陽光的溫暖,窗外偶爾傳來一陣陣濤聲般的竹浪聲,千夜片刻就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紅蕊就已經叩響了房門,叫千夜梳洗裝扮。
她準備好以後,先前說好來量身的司製房女史就到了。
三兩下量好尺寸,隔壁的玉大人也梳洗完畢,叫上千夜一同到太後寢殿去。
忙碌而單調的後宮生活,從貼身服侍太後開始。
這些奴婢做的事,千夜從來沒有做過,但是如今龍遊淺水,也不得不做了。好在她並不算嬌生慣養,有玉大人在,她也不必凡事搶在前頭。
太後問千夜,夜裏睡得可好,又問被子薄不薄,窗子有沒有漏風。
千夜急忙回答,樣樣都好。
說著閑話,太後那厚重的發髻也很快梳好,千夜上前遞上一根根金簪。
“今天是太子大婚的日子,哀家恐怕沒有時間去誦經禮佛,千夜就代哀家去凝萃庵吧。哀家派人知會了明修師太,讓她收你為徒,有什麼事不懂,你都可以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