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落退後半步，出刀的姿勢規矩端正：“若是不能，則我遠走雪花城。”
鳳綾音接不下他的一刀，其下場唯有一死。
武安侯府二房的嫡小姐死了，蕭國公府未來的兒媳婦死了，身為殺人者，淩落是斷然不能留在雪花城的。
鳳綾音輕輕一笑，拔出雪亮劍刃：“好，準備成為我的追隨者吧！”
“六小姐，您不能衝動！”
趙澄急得半死，想上前卻被淩落激發的刀氣逼退，跺腳喊道：“屠生刀的實力，不比您的未婚夫蕭明熙差多少，您趕緊退下來！”
“我有分寸。”鳳綾音可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這一刀，名為斬風，乃我自創招式，還你當年的指點！”
看到鳳綾音準備好，淩落手中的橫刀落下，劃過一道優美弧光。
鏘——
淺綠色的刀芒猶如炎炎熱夏中突然襲來的寒風，瞬息逼到鳳綾音麵前，直取咽喉！
火爐中的火跳動著，在橫刀落下的同時變得微弱。
鋪子隔壁揮汗如雨的鐵匠漢子們俱是心頭一冷，如冰水潑身，涼快舒暢，背後寒意漸生。
裝著涼水用以冷卻的大缸裏，薄薄的一層冰突然鋪在水麵，晶瑩剔透。
這是屠生刀的勢。
領悟了勢，距離知微境亦不久矣。
被趙澄說動的符師林源走到武器鋪這邊，隨時準備出手，注意力卻在一瞬間全都落在出刀的淩落和接招的鳳綾音身上，神情中微帶著感歎。
隻論修為實力，屠生刀淩落與蕭明熙相比，猶有過之。
這淩落是個真正的人才。
麵對淩落毫不留情的攻擊，鳳綾音的情緒非常平靜，從書上看到的一個個招式走馬燈般在腦中掠過，最終選定最簡單的一種。
她揚起手中劍，如笨拙的新手那樣向前劈下，軟綿綿的仿佛沒有一點技巧。
噗——
淩厲的刀芒忽然破滅，就像一個飄在空中的泡泡被打碎，濺落無數細小的朦朧的水霧，所有的威脅都在這一刻遭到抹殺。
鳳綾音被震得後退了數步，抹去唇畔血痕，從容地歸劍入鞘，將其放回武器架子上，仿佛接下淩落的一刀如吃飯喝水般輕鬆自然，不值一提。
“如你所見，我贏了。”她說。
淩落怔怔看著手裏的刀，抿唇把它插回刀鞘，低頭向鳳綾音見禮：“小姐。”
“這、這就接下來了？那麼簡單？那麼快？”
此時勝負已分，看不清究竟的夥計、學徒們都是一臉驚歎。
“斬風唯一的破綻在於刀尖，找到刀尖所在，一劍劈碎，此之謂以巧破招。”林源捋了捋胡須，歎道，“自古英才出少年，看到了這場過招，不服老都不行啊。”
淩落施展的斬風出刀極快，眼力不好根本看不清軌跡，從中找到比發絲更微小了百倍的刀尖更是難如登天。
但鳳綾音偏偏就能看破斬風的唯一弱點，並在刀芒逼來之前找到弱點將其劈碎。
可以說，即便換了蕭明熙在此，也無法做到如她這般瀟灑幹脆。
是以，武安侯府六小姐不是什麼草包廢物，若她能修行武道，雪花城根本輪不到蕭明熙之流耀武揚威。
如今這代年輕人出類拔萃，老家夥們著實該讓路了。
“淩公子！”
鐵匠鋪子外，四個年紀稍大的黑衣青年闖進來。
他們鄙夷地看了鳳綾音一眼，對淩落說道：“老板娘有事找您，您為了小廢物出千騙錢這等小事專程跑來這裏一趟，老板娘正在發火呢！”
最年輕的青年晃了晃拳頭，威脅趙澄道：“敢做草包小姐的生意，你們金錘想必很想知道得不償失是什麼意思！”
鳳綾音嘻嘻笑了一聲，當作沒看到這幾個礙眼的人，掏出一把金票對趙澄揚了揚：“來，趕緊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