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踹出下一腳,門會破的。
小男孩驚恐得猛地站起身,往更遠的牆角裏退去。見雨卻一直攥著他的小手。小男孩似乎沒有足夠的力氣掙脫,卻把見雨拖得站了起身,踉踉蹌蹌地被拉了半步。也許該是好幾步,然而,驚駭欲絕的小男孩,突然散發出一股能量波動,空氣中彌漫著黑色的煙。
連加爾都清晰感覺到了,他隻感到頭皮都被炸了起來。
死……死神使者!
“小心!”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加爾以超乎想象的反應恢複了清醒,猛地衝上前去,將見雨拉住,並怒吼一聲。可是,說時遲那時快,神秘的白芒布滿了在腳下、頭頂,甚至是四周。隻是短短幾個瞬間,白芒將他們包裹,加爾感到眼睛的灼熱,不得不痛苦地閉上眼睛。
可閉上眼睛後,仍是漫天的白芒,仿佛融化了他的眼皮,正在肆意地蠶食著他的眼珠。
過了好幾秒,他才回過神來。
他握著的,是見雨纖弱微涼的手掌。
“加爾哥哥……”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於是乎,加爾平靜下來,忽然覺得這白光有些熟悉,像是哪裏見過。
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在月影宮殿的地下。
白芒終於緩緩消散。待得白芒完全散去,重新顯露出四周原本的樣貌時,加爾見到了一張帶著隱忍待發的怒意的絕美麵孔。
好久,加爾才明白過來。原來,夙倪感應到見雨遭遇危險,竟動用無上神術,將她傳送了回來。
“軒龍見雨,你真是好大的膽!”威嚴如女王般的雷霆之音,將加爾亦驚醒不少。
“……母親大人……孩兒……”見雨聞言,嚇得踉蹌地跪下,把頭埋得極低極低,不敢迎麵夙倪盛怒的目光。
“淨會帶些不識好歹的人回來,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下一刻,夙倪從王座上飛身而下,直飄至見雨身前,高高揚起的袖子,仿佛下一秒,便要將她的怒意盡數傾瀉下來。
見雨不閃不讓,低低地嗚咽著,默默等待著這一掌的降下。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加爾幾乎隻能眼睜睜看著,無法阻止亦不知該當如何阻止。
好像在場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或者說,一個小男孩。
那一掌落下的瞬間,隻有小男孩始終直麵著,臉色卻是從恐懼到堅毅,竟決然將身往前一挺,擋在了見雨麵前。
小男孩抬著頭,望著滿麵怒色的夙倪,嬌嫩卻布滿汗珠和汙跡的小臉上,畫滿了看得見的勇敢。
非常可笑又渺小的勇敢。
卻阻止了那一掌的落下。
夙倪的盛怒亦隨之停滯在半空,她愣了。
她連眼神都愣住了。
身為神女,她是不可能被凡人或是任何人的勇敢所懾服的。
但她卻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整個人都被驚雷擊中,無法言語,無法動彈。
寂靜。許久。
夙倪滯在半空的手掌終於緩緩落下,垂到小男孩胸前。
她的雙指,小心翼翼地捏著小男孩胸前的一塊吊墜。
那是一塊湛藍的半透明的不規則的石頭,沒有光澤,看不出任何玄奧,隻一眼,便覺得並不由自主地認定它很普通。
“宇……是你嗎……”
夙倪哆嗦著,仿似敬畏,竟蹲下身,雙手捧著小男孩的臉頰。
小男孩安靜而茫然地與她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