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一共遭了兩次賊,前後耽誤了小半個時辰。如今下了山,馬車又壞了。若不是邪門,就是遭了算計。
馬車下麵有鋸過的痕跡,想來是礙了誰的眼。唐枝在心裏轉了幾圈,搜索出有過節的人的名字,心下有了計較。不動聲色地走到車廂旁邊,掀開車簾對鄭姑母和阿誠道:“過來吃點東西,阿文回來還得有些時候。”
一來一回將近兩個時辰,為免路上餓肚子,幾人出門前在車上備了糕點和水。三人撿著吃了些,肚子裏有了東西,心裏也踏實了。鄭姑母對阿誠招招手:“男子漢,你再吃點,方才抓賊跑來跑去,沒少耗力氣。”
阿誠十分惶恐,連忙搖頭:“不必不必。”
誰知這時,唐枝端了盤子遞過來道:“姑母叫你吃,你隻管吃便是。”
阿誠還想說什麼,忽見唐枝對他使了個眼色,連忙點頭:“是,謝主子。”走近接過唐枝手中的盤子,豎起耳朵。果然耳邊響起唐枝低低的話語:“暗中有人,仔細著些!”
阿誠心下微驚,好在沉得住氣,隻是抖了抖手腕便穩住了。
“姑母,依著天色來看,等到阿文回來隻怕要到傍晚了。倘若阿文慢一些,我們便回不了城了。”唐枝道。
鄭姑母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不如我們請他們載我們一程?”唐枝指了指不遠處停靠的馬車。
鄭姑母猶豫了下:“他們肯嗎?”
問一問不就知道了?恰巧有一對母女走下山來,朝著她們的馬車而去。唐枝微微一笑,攙著鄭姑母走過去:“冒昧打擾,我是唐記的東家,這位是我姑母,我們的車子壞了,能否請求您搭載我們一程?”
“唐記?是唐記胭脂的唐記嗎?”女兒仿佛知道一般,有些驚訝地看著唐枝。
唐枝微笑點頭:“不僅唐記胭脂,還有唐記糧行、唐記茶行。”
“喔,真是沒有想到,唐記的東家竟然是一位如此漂亮的女子。”母親打量著唐枝,隨即搖了搖頭,抱歉地道:“不過我們的馬車太小,恐怕載不了你們這麼多人。”
唐枝並不驚訝:“感謝您的好意。如果您願意,請載我姑母回去,我姑母年紀大了,需要早些休息。”
對方這回沒有推辭:“那好吧。”
鄭姑母本想拒絕,但是將周圍停駐的馬車打量一圈,頓時明白唐枝的選擇是對的。這裏的馬車,沒有一輛能夠同時搭載他們。
不遠處的草叢裏,一個低低的透著興奮的男聲響起:“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該不會覺察到了吧?”另一個聲音道。
“哼,你們還是小聲些,我猜她已經發現你們了!”一個譏嘲的聲音傳來。
果然,唐枝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目光掃過來。
幾人同時低了低頭,等到唐枝的目光移開,一個帶著嘲諷的聲音道:“不愧是前夫,同床共枕過就是不一樣啊!”
“好了,既然她不等小廝回來,我們執行下一個計劃!”
這時,送走了鄭姑母的唐枝已經征得一位香客的同意,掀開車簾上了馬車。不僅如此,那位夫人還答應搭載阿誠。
“非常感謝您的援手。”坐上馬車,唐枝看著對麵的夫人誠懇地感謝道。
這位夫人有些內向,小聲道:“不客氣。”
語畢,低下頭不再開口。唐枝識趣地不多嘴,轉而思考起今日的事情。會是誰呢?許萬鬆的人?如果是他們出手,當真要謹慎了,他們既然出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此招不通,定然還有後招。
正思索著,突然馬車一頓:“籲——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攔住我們的馬車?”
“難怪唐枝同你和離,憑你這副模樣,連我阿暉哥哥的一根小手指頭也比不上。”
程遠之麵前站著一位長相文靜的姑娘,聲音溫柔緩慢,十分招人喜愛,隻可惜口中說出來的話全然是另一番情景。
“哼,鄭暉不過一介粗人,正好配唐枝那愚婦!”程遠之輕蔑地道。
周蘭大聲斥道:“不許你詆毀我阿暉哥哥!”
“賤丫頭,少同我嚷嚷!”程遠之惡狠狠地掐住她的下巴,“你來我家為了什麼?說!”
周蘭用力掙開,不屑地道:“你以為是什麼?我就是來看看,我那漂亮高挑的嫂子曾經嫁了個什麼樣的男人罷了!”退後一步,譏笑道:“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唐枝同你和離是極英明的,我隻懷疑,她當初為何嫁了你?她瞎了眼睛麼?”
“你說什麼!”程遠之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同時泛起疼痛的還有那個地方,昨日被唐枝狠狠碾過的地方:“是大爺膩了她,是大爺休了她,她憑什麼看不上大爺?”
周蘭以輕蔑的眼神掃他一眼,往門外退去:“何必自欺欺人呢?我阿暉哥哥長得英武,又有本事,但凡是個女人,都會看上他而不是你。想來你不知道吧?唐枝如今回京修養,今日到天音寺拜菩薩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