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就回來了,發了瘋似的跟著暉兒的一幫弟兄尋你,但是一直遍尋不到,昨日……我叫他回西疆了。”鄭姑母的聲音越說越小,有些尷尬地道。
原來鄭姑母見久久也尋不到唐枝的蹤影,又想到程遠之的悲慘下場,心下已經絕望,便派了阿誠給鄭暉送信。不論如何,哪怕尋不到屍首,也要立下衣冠塚,入他們鄭家的祖墳。
“妹子就是命好,這樣都能逃出來。我曾經聽人說,但凡失了貞潔的女子,無一不是自盡。就算撐住了,婆母夫君也覺得無顏見人,逼迫她自盡。”荷語感歎道,一臉傾慕地看著鄭姑母:“妹子失蹤這麼久,鄭姑母都能容你,真是羨煞人!”
鄭姑母心下那股古怪的心情又冒出來,總覺得荷語並不像看起來的溫柔漂亮。可是她字裏行間確實在誇自己、誇唐枝,便隻是皺了皺眉道:“李夫人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家枝兒聰慧機智,斷然不會被歹人占了便宜。”
荷語也不笨,恰到好處地收手:“說得是,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機智的女子,若是妹子肯與我認姐妹,我真是……這輩子就有靠了!”
說著,眼裏冒出水花,大顆大顆的淚水從臉龐滑落。
“唉,你快別哭了。”鄭姑母不太喜歡愛掉淚珠子的女子,然而想到她喪夫不久,又理解了。至於認姐妹的事,她卻不好替唐枝拿主意,便道:“你救了我家枝兒,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如果你不嫌棄,我認你做幹女兒?”
荷語愣住,鄭姑母見她呆呆地答不上來,連忙道:“你不願意也沒關係,總之我們記著你的恩情,日後你遇到難處,於情於理我們都不會棄你不顧。”荷語立即擦掉眼淚,點頭應道:“我自然是願意的。”
鄭姑母便笑了:“那我就放心了。”朝唐枝看一眼,打趣道:“說來呀,我家暉兒和枝兒都不是熱絡的人,我常常覺得悶。如今有了女兒,也嚐一嚐貼心小棉襖的滋味兒。”
荷語也衝唐枝擠了擠眼:“如今可不能叫唐妹妹了,該叫嫂子了吧?”
唐枝別開眼,看也不看她:“程遠之如今怎樣了?”阿誠臨走之前,並不知後來程遠之被老貓割去舌頭,戳瞎眼睛並毀去雙手,故有此問。
鄭姑母道:“程遠之啊,算是廢了!”便將阿誠回來後,一係列經過告訴唐枝,最後唏噓道:“他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活該!誰叫他心術不正?正是老天開眼!”
“程遠之?他是誰?為何擄了妹妹?”荷語聽到一個男人的名字,連忙問道。同時,看向唐枝笑道:“我還是叫你妹妹吧,這樣才顯得我們有緣分。”
唐枝如何不知她的小心思,無非占些小便宜,膈應她罷了。也不理會,隻道:“竟叫人救回來了,也好,改日我去瞧瞧他。”
“娘,這個程遠之到底是誰呀?仿佛同妹妹有些過節呢?”荷語得不到答案,自然不肯罷休,晃著鄭姑母的手臂問道。
鄭姑母是個心實的人,既然認了荷語做幹女兒,便不會瞞她什麼:“程遠之是枝兒的前夫。為人甚是不正,枝兒同他和離後,總愛找枝兒的麻煩。先頭暉兒在京城的時候曾經教訓過他,沒想到竟然記恨到現在。”
荷語聽到一半,一雙美目便瞪得滾眼:“和離過?!”
“是呀,枝兒曾經和離過。”鄭姑母的手臂被掐得有些疼,再看荷語不尋常的神情,有些詫異:“不過暉兒是不介意的,我也不介意。枝兒是個好姑娘,和離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荷語盯著唐枝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你和離過!”
唐枝不由笑了:“不錯,我和離過。”
鄭暉為了一個和離過的女人,厭棄了她!而這個女人在生命危急之客,卻被她給救了!荷語隻覺得一股說不出的恥辱與憤怒湧上心頭,咯咯咬著牙:“你為何不告訴我?”
“我為何要告訴你?”唐枝笑著說道,“告訴你,你就不會救我了,是嗎?”在鄭姑母的詫異目光中,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荷語的臉色驟變,哪怕鄭姑母就在身邊,也裝不出來溫柔的表情:“你狠,你好得很!”
“語兒,你怎麼了?”鄭姑母終於察覺出不對,荷語救唐枝,並非古道熱腸?
“娘,我有些累了。”荷語立時收起鋒利的表情,一臉疲累的道。
鄭姑母帶她去休息,走到門口,荷語轉過頭來,無聲地道:“那場戲,我一定會看到的!”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唐枝冷笑一聲:“沒眼界的東西!”
接下來幾日,唐枝便投入到許萬鬆的案子中。期間去探望了一回程遠之,程遠之對她恨之入骨,幾乎不願意聽她說話。唐枝隻說了一句:“看來你的眼睛舌頭,還有你會寫字的手,是白白被廢了。”
程遠之當然不願意。他恨唐枝,但是不能拿唐枝怎樣。不過,卻可以拿許萬鬆以及老貓、林頭等人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