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學平聽到大哥的喊聲,得知自己的父親被車撞了,心急如焚,拉開屋門便跑到了院子裏。來到院中,侯學平焦急地對著大門喊了幾聲“大哥”,卻沒有人回應。侯學平心上一緊,隻覺頭皮上一陣寒意襲來。
“不是大哥!”侯學平心裏想著,發覺自己還是上當了。其實這也不能怪侯學平,他為人至孝,這在村子裏是大家都知道的。聽到父親出事的消息緊張慌亂,作為一個孝子來說,即使錯了,也是情有可原。然而侯學平自己心裏十分懊惱,憤怒地攥緊了拳頭,一道道怒火從他的眼睛裏噴射出來。
到了這時侯學平已經將恐懼忘了,他幹脆盤腿坐在院子裏,抬著眼皮看著四周,意思像是在說,你們來啊,爺就在這!然而出乎侯學平的意料,之後的時間裏,竟再沒發生什麼異常的事,直至天明。
遠遠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侯學平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印象裏的鬼故事都說,隻要公雞一打鳴,那些鬼魂便不能再為害生人了。想著這些,侯學平從地上站了起來,活動活動已經麻木的雙腿,又伸伸懶腰,隻覺周身生疼。回到屋裏,侯學平靠在沙發上眯上了眼睛。由於緊張了一夜,使得他的身體十分疲憊,現在天亮了些,不必擔心什麼,精神也就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間,侯學平睡著了。
睡夢中,侯學平看見夏雲站在一個孤島上,似是在尋找著什麼。侯學平不禁興奮地叫了聲:“媳婦!”隻見夏雲回過頭,示意他不要過去。轉眼間夢境又換成了一道瀑布,夏雲站在瀑布頂端的水流上方,依舊在四處尋覓。侯學平又喊了聲,之後的境況則和上個夢境相同。
睡夢中的場景又變換了多次,山林、沼澤、湖泊,可每次的夢境的結果都是一樣。侯學平不禁哭出了聲,最終把自己哭醒了。醒來後侯學平茫然地四下看看,才知自己已睡了多時,時間已經是將近中午了。侯學平忙站起身,準備去廂房查看夏雲的狀況。可當他來到廂房門口時,眼前的景象使他頓時魂飛魄散。
平海高速公路上,一輛白色的越野轎車行駛如風。
駕車的女子麵沉似水,墨鏡遮擋下的眼角,卻不時有淚水流下來。看得出來,她此時正心如刀絞。她,是連華。
接到夏雲的丈夫侯學平打來的電話時,連華正準備進教室上課。然而侯學平在電話另一端哭得不成樣子:“連,連華。夏雲她,死了……燈和香全滅了。我,我真該死。”連華心下一驚,便知道必然是發生了大事情,忙說:“哥你別著急,雲姐怎麼了?慢慢說。”侯學平卻平靜不下來,隻是說:“夏雲說的……出了這些事就找你,讓你馬上過來。”連華知道侯學平現在已經說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便說:“好,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哥你別急。”掛斷電話,連華顧不上多想,便快步跑回辦公室跟主任請了假,然後跑下樓坐進車裏直奔寧海。
正常要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連華隻用了一個小時。
來到夏雲家門口時,連華卻發現,大門是鎖著的。連華一皺眉,掏出手機給侯學平打電話。電話接通後侯學平說稍等,不一會兒卻從牆頭上把頭探了出來。連華見侯學平滿臉淚痕,忙問:“怎麼回事哥?”侯學平四下張望一遍,見沒人,便爬到牆頭上,將梯子放了下來。連華知道情況緊急,也不多問,裝起手機順著梯子便爬了上去。來到院裏,連華問侯學平:“雲姐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侯學平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指著廂房說:“她在裏邊了。”連華便忙走向廂房,走到門口時,見地上散落著被撕碎的符咒,心下暗吃一驚。來到裏屋,隻見夏雲躺在地上,麵色青灰,儼然已經死了。連華驚得檀口微張,跪下身子爬到夏雲麵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時侯學平也走了進來,跪在夏雲腳下說:“是我沒用,我害了夏雲,要不然她就不會死了!”侯學平一麵說著,一麵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連華忙上前抓住了侯學平的胳膊:“哥,現在哭也無濟於事,你趕緊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我們都不要慌,好嗎?”侯學平嗚咽了半晌,方才漸漸平靜下來,將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向連華說了一遍。連華一麵點頭,一麵神色也愈加凝重。
侯學平接著說:“我本來想閉上眼睛眯一會兒的,誰知卻睡著了。還夢見夏雲在很多地方找著什麼,可我一走過去她就不見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來到廂房門口,就發現廂房門開著。再一進屋,香爐和燈全都不見了。夏雲也沒了氣息。”說到這,侯學平又開始哽咽:“你說,是不是我害了她。”連華麵如死灰,心裏想說:“哥,害死雲姐的人不是你,是我,若不是我,雲姐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但連華沒有說,因為她知道,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這,連華問侯學平:“哥,你覺得,是什麼人打開了廂房的門,拿走了香爐呢?”侯學平一愣:“不是鬼麼?”連華搖搖頭:“不是。第一事情發生在白天,第二,鬼也不可能撕毀門上的符咒,更不可能進到這裏偷走香爐和法燈。所以這件事,隻能是人幹的。”侯學平不大相信:“人拿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連華眼前靈光一動:“哥,你說夜裏有個女鬼說有辦法要雲姐的命,對麼?”侯學平點頭。連華歎了口氣:“這就對了。鬼魅雖不敢進廂房,卻可以挑唆生人進來。看來他們真的不同尋常。”說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