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終於過去,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切又都變得鮮明起來。然而無形的陰霾卻籠罩著整個華夏,隻不過更多的世人不能識辨而已。
天色才剛大亮,魯光急促的身影便出現在了201醫院韓落的病房。韓落正扶著拐杖練習走路,自受傷以來,韓落的心裏一直很苦悶,作為軍人,他還從未閑下來過,再加上眼下又是這樣的局勢,故而不顧醫生的勸阻,提前下床開始了鍛煉。
見魯光一大早就趕了過來,韓落連忙詢問外麵的情況,又問昨天的事情怎麼樣了。魯光重重垂下了頭,麵對自己最要好的兄弟,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韓落見魯光這樣的形容,心裏也就明白了幾分,低聲問:“怎麼了魯光,事情,是不是很嚴重?”魯光緩緩抬起頭:“韓落,你當不當我是兄弟?”韓落一怔:“這個問題還用問嗎?”魯光點點頭,又說:“那你當不當靜懸是兄弟?”韓落慢慢坐到了床上,認真地說:“你們兩個是我最好的兄弟,出了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魯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見過靜懸了,他再三囑咐我,讓我把你帶過去,至於發生了什麼事,到了那兒才能對你說。”韓落見說,微微笑了一下,笑容裏帶了些苦澀:“和尚,你一直都是直腸子,也就是靜懸了解你,所以才那麼叮囑。好吧,我聽你們的,不問了。”說到這兒,韓落的眼圈紅了起來,其實他已經想到是自己的父親出事了。魯光嘴唇動了兩下,說:“你傷還沒好,能走麼?要麼我背你。”韓落搖了搖頭,撐著拐杖站了起來,低著頭說:“走吧。”
在魯光的攙扶下,韓落咬著牙走出了病房,奇怪的是,並沒有誰上來阻攔,似乎大家都已經顧不得了,而且今天的醫院也比平時冷清了許多,仿佛末日即將來臨一般。
魯光早已找好了一輛出租車,韓落屁股上的傷還未好,隻得側著身子靠在椅背上。出租車司機還是照常地話多,不停評述著當前的局勢,甚至在魯光和韓落聽來,這人竟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其實這也並不奇怪,出租車司機也屬於辛苦的職業,雖不在社會的最底層,卻也好不了多少,每日風裏來雨裏去,許多都有職業病。而這職業病並不隻限於頸椎病之類的身體上的問題,更體現在那張不肯休息的嘴上。這一點相信很多人都有體會,乘車的時候,許多司機除了善於和乘客交談之外,還會拿著對講機和其他的司機及時通話,說的話也沒有多大意義,不過在他們卻怡然自得。
總之,如出租車司機一類的人,都不是那麼滿意社會的現狀,所以才會在國家蒙難的時候帶出興奮的表情。似乎認為經過一場動亂生活會變好似的。其實不難想象,真正的末日到來時,這些人恐怕也不會有現在的亢奮了。
路麵上雖然清靜,車卻正正行駛了半個小時,而且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韓落忍不住問副駕駛上的魯光:“咱們這究竟是去哪兒?”魯光回過頭說:“你就別問了,很快就到。”韓落便不再問,隔著車窗向外看看,居然已經駛出了市區。又是半個小時後,出租車終於停下了,下車後韓落拄著拐杖四下觀瞧,發現這裏竟然是一片荒地,周圍也看不到任何的行人。打發走司機之後,魯光走了過來:“怎麼樣,身體還撐得住吧?”韓落皺著眉說:“你們究竟搞什麼鬼,怎麼來這個地方?”
魯光沒有回答,而是走到一片草叢裏,將一件袈裟拿了出來,鋪在地上說:“上來吧,要是屁股實在疼,你就趴著,這寶貝飛起來很快的。”韓落一下子明白了,看著魯光說:“你的意思是,咱們要去靜懸的那座寺廟?”魯光點了點頭,仰麵看了一下天上,歎口氣說:“兄弟,天大地大,可除了那座寺廟之外,並不會再有你我的容身之所了。雖不敢說是苟且偷生,但這樣的話,咱們還可以活下來,或許以後還能有用。”韓落直勾勾地看了魯光半晌,雖則不很明白他的話,但這話聽起來分明像是靜懸所說,所以心裏縱有千萬般疑惑,也都硬生生壓下了,對於靜懸,他有一萬分的信任。
按照魯光的意思,韓落俯下身子趴在了袈裟上,但心裏還是有些打鼓,歪著頭問:“和尚,這東西真的能飛麼?”魯光也在袈裟上坐了,說道:“當然了,要麼咱們這算是過家家麼?”說完之後,魯光煞有介事地念了一遍咒語。令韓落驚訝的是,這袈裟竟然真的飛了起來。魯光說:“把眼睛閉上,這個我不能控製他的方向,都是靜懸的師兄來引導的。”韓落點頭應允,隻覺得耳邊呼呼作響,卻不知道此去究竟是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