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瓦,幾塊青石鋪地,地上的苔鮮已經打磨得光亮。
今日是端午佳節,巷子裏雖沒有璀璨的金玉鋪地,可是通明的燈籠卻耀眼得很。每個人手裏都提著燈籠,隻是顏色不一樣。
王爺倒是一個極敬佩屈原的人,所以今日府上下的丫頭家仆們都可以到外麵玩耍。
漪依和霧月停在一個書攤前,霧月看上了書生手上的紙燈籠,一直吵鬧著要白麵書生將紙燈籠送給她。書生笑說:“姑娘你若猜到了我這燈籠的謎底,我便將這燈籠免費送給你!”
燈籠本身不是很別致,隻是那紙上的魚兒活靈活現。
也難怪霧月一眼看到就愛不釋手,隻一幅畫,已經能看出這書生的才華。漪依歪頭看向霧月:“你可會猜謎?”
“不會!”霧月眼睛一閃,手逮著漪依的手:“霧月不會,可是夫人您肯定會的,夫人你幫幫我吧,這燈籠真的很好看!”
書生笑著看了看漪依。漪依目光微頓,淺笑著說:“我也不確定能不能猜到,若猜不到,你可不許哭鼻子!”
霧月笑逐顏開,連連點頭。
書生輕握了霜毫筆,在紙上龍飛鳳舞了幾個字:“川舟河畔,銀河墜日。”猜一個字。
漪依仔細想了一瞬,執筆欲寫,卻忽聽身後有人淡道:“申字。”
霧月扭頭一看,見是餘信雪,趕緊捂住嘴,而漪依聽她的聲音也猜到是誰,反倒鎮定的一笑:“郡主真是蘭心惠質,這麼快就猜測出來了。”
書生笑著說:“看樣子姑娘你晚了一步,不過不礙事,我這裏還有另外的燈籠,你若喜歡可以拿去!”
餘信雪乍然抬眼,聲音凜冽中多了一份寒冷:“這燈籠可是贈品?書生你真是好心腸,白贈東西給陌生人。既做了虧本買賣,我這一份可不能再虧了,這是銀子。”
漪依眸光淡淡低垂,餘信雪話裏的意思非常明顯,她的地位和聰慧又哪是自己這樣渺小的人能夠比擬得了的。
書生倒是一個直脾氣:“小生說了誰若猜出謎底,便將燈籠送給誰。姑娘已經猜出了答案,這燈籠便是姑娘你的。”
餘信雪停住腳步,回首淡說:“看你的字畫都獨領風騷,不知道可有考過科舉?”
書生微微一愣,隨即勾唇笑道:“等賣了這些字畫燈籠,攢夠了銀子便會去考。”
餘信雪神色緩了緩,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科考前拿著這塊玉佩找孟柯大人,就說我姓餘!”
書生在接過玉佩的瞬間,目光閃過一絲濕意。眼前的女子,溫柔絕美,色比甘後玉人,而更難得的是,竟有一顆菩薩心腸。
父親是王爺真好,做什麼事情隻需出個證物就行。漪依除了望天實在不知道做什麼。而在餘信雪走了好幾步後,霧月笑著指了指前麵:“夫人,前麵好多人,肯定很好玩,我們去看看!”
霧月現在興致很高,在王爺這十幾天雖說過得不算難過,但也絕對不快樂。
跟著霧月走了幾步,乍然被麵前的龐然大物擋住。霧月嘴裏連叫嚷著讓路,那人卻有意為難她們般,她們朝左走一步,他便往左移一分。
“你……”霧月結舌。
漪依抬眼看時,也愣住了。紫衣不再衣著紫衣,一襲銀白色的錦袍,長發垂肩,眉眼依舊被麵具遮掩,卻完全不失其皎好。
不穿紫衣,那該叫他什麼,白衣?
漪依尷尬地笑著,他目光慵懶的望了過來,穿過霧月徑直走到她麵前,十指微按住她的肩膀:“幾日不見你,你怎麼見了我反倒連頭也不抬?”
漪依笑了笑,目光掃過他錦衣玉袍,有些適應不過來:“看慣了你身穿紫衣的樣子,突然見你一襲白衣,還真有些反應不過來!”
紫衣淺淺一笑,手指輕輕勾起她的額發:“看來還是離你太遠的緣故,以後我每日都換不同的衣裳,今日紫色,明日白色,後日藍色……”
漪依笑著說:“你打算把五彩六色全都說一遍嗎?隻怕你說完這裏的盛景都結束了!”
紫衣叉腰笑起來:“那倒是,這裏人多嘈雜,我看得頭痛,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他手緊握著漪依的手,箭步如飛般往前跑去。霧月三寸金蓮哪裏追得上他,連跑了好幾步,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隻好扶著石杆子大喊:“夫人,你回來……咳咳咳……”
漪依也是累得氣喘籲籲,連忙阻止他的動作:“我不行了,我頭暈!”
“已經到了!”紫衣頓住腳步,下頜微抬,目光望向正前方的一個瓊樓高閣。雖沒有別的高閣的吸人注目的繁華盛景,但是在這漆黑如墨的夜色裏,這聳立的高閣竟多了一份難得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