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抱著肩膀,站在一邊看著,也不動手,戴維握住一個搖臂,緩緩搖動著玻璃球,球中的葡萄汁便一浪浪地染紅了玻璃內壁,一浪浪地又退了下去。
何瘋子看得無比好奇,嘴裏喃喃念著:“搞什麼鬼呢?我老人家研究了半輩子釀酒。也沒聽說過有這麼處理葡萄汁的,這是幹啥呢?”
走進了兩步。老頭兒剛想說話呢,就聽戴維大吼一聲:“啊,用力大了!”跟著就忙不迭地放緩了手。
何瘋子被嚇了一跳,瞪了戴維一眼,罵又不好罵,隻好嘟囔著:“什麼用力大了。我看你比我還瘋。”
年輕時老頭兒就在法蘭西、意大利拜訪過釀酒名家,普通的法語他還是能聽明白的。
“姑爺,何老先生,你們怎麼來了?”方洛正要走過來招呼。
何瘋子擺了擺手:“小子,別咋呼。”
姑爺衝方洛眨眨眼,指了下何瘋子,意思是說別急著招呼我們,讓這老頭兒瘋完了再說。
人怕熟,初見何瘋子時,姑爺隻覺得驚為天人,恨不得弄個神台把他供起來才好,可這幾天混熟了,發現這也不過就是個菜做得好的老瘋子。並不比誰多長一根鳥兒,現在跟他就是混得比較好的老夥計,沒事兒的時候能曬曬太陽聊聊老太太什麼的。
方洛很想問您老怎麼把姑媽扔巴黎跟何瘋子跑我這來了,他是怎麼就把您給忽悠了?
可這話當著何必也不好問,隻能做罷,同來的一人也對方洛這件創新式‘紅酒前置發酵機’很感興趣,湊到何瘋子旁邊一起看著,方洛也就把注意力放回到這台機器上,他也要觀察效果。
以求改進。
“大爺,原來這玻璃球上還有刻度,不過隻有三條......”到底是年輕眼神兒好,何瘋子的老花眼看不到,那年輕人卻是一眼就瞧出來了;在玻璃球上,確實有三條刻度線,戴維手持搖杆兒,滿頭大汗,每當葡萄汁過線時,他就會加力或者減力,有時過第一道線他就加力,葡萄波把內壁都染成了紅色,有時剛過第一道線他就減力,有時要到過二線、三線他才加力或者減力,手法多變,比大姑娘繡花都要小心謹慎。
“攝氏十七度五......”報溫度的工人可能是見到姑爺他們走了神兒,本來是十秒鍾左右就抱一次的,這次隔得時間卻是長了。
“你在做什麼希裏?十七度的時候為什麼不報!”戴維一咬牙,手就是一晃。
“停吧!”
方洛皺了下眉:“早就說過,你們都是流水線上的工人,要各司其職,絕對不能分心,不然就要出問題,現在這一球的葡萄汁已經廢了,再也釀不得酒,倒出來大家分著喝吧,就當補充維生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