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直接點出那人姓名,丹丘生臉色更是凝重,說道:\\\"你們的事我是知道的,隻望你心口如一,莫再作出無行的小人之舉。還有阿黛,她可是因你,才被宗門錯怪了的\\\"頓了一頓,一字字地,詳說出一番提議來。
金光垂了目光,嘴角微一抽搐,似想發怒,又似想反駁,卻終於一言不發。但表情仍是淡淡地,看不出多少變化。
丹丘生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沉聲喝道:\\\"金光,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你仍不顧大局,一味逞強,不肯按我所說回宗門協商,那麼他日情勢有變,你便是玄心正宗的千古罪人!\\\"
又是一聲笑,淡淡地,有那麼一絲疲憊。
二十年了。
玄心大殿前,那四將,一擲劍,從此離開。已二十年未再見過,這次重返南郭鎮,幾番設計,他都盡量避開了正麵的相對。法臺上不算,起變匆卒,隻能算是天意。好在,玄武也並沒有留意到。
不肯與宗門明說,隻因事涉燕赤霞,種種舊怨糾紛,難以取信,所以才寧願從暗處著手,盡一份心力。如今燕赤霞成擒,但諸葛流雲,卻落入層層圈套而不自覺,南郭鎮內外,更是危機四伏,後患多得數不勝數。
金光,金光,祖師爺留你一條殘命,便是為了重振宗門,除此之外,任何事,都已不復重要。
他緩緩站起身來。
\\\"你在這裏多住一天。諸葛流雲在朱雀宿地,事關他師父燕赤霞,來日定會將你奉為上賓,好生接待的。是了,二十年了,本座是該看看,玄心正宗,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那個玄心正宗了!\\\"
極安靜的一句,伸手掀開石板,人便去得遠了。
天剛擦黑,風卻很大。
有天羅七十二煞陣在,魔物被內外分隔。隻要不誤入南郭鎮內,或闖到定公山主峰,這個時候,就算行走在曠野裏也極為安全。
隻有無害的幽魂,在曠野裏四處飄蕩,感受到生人氣息,就會被吸引了過來,啾啾的鬼聲,如泣如咽。
這大多是死在南郭鎮的冤魂,身體化為異物,魂魄抱冤負屈,被執念縛在附近,無知無識卻不得脫離。
金光並未用符籙驅散,獨自負手而行。他身上的靈符,多半是瘋顛時所製,無意識地調動了玄心靈鏡的靈力,就算最普通的黃符,也自威力奇大。若用在魂體身上,當場就要灰飛湮滅,連轉世的機會都蕩然無存。
一路南行,近了玄心正宗的駐地,他索性連隱身符都不再用。幽魂貼身飄過,泣聲錐心,襲來的陰氣,更寒如玄冰。他勉強將右手背到身後,左手持著右腕,微微用力,止住寒氣帶來的微顫。
二十年。
近鄉情更怯。
驀地雷火破空,轟地一聲,將一條飄蕩的幽魂炙成飛灰。幾支火把在遠方閃爍,有人揚聲冷笑道:\\\"自家門前雪都掃不幹凈,駐地之外,連低等幽魂都敢任意招搖,虧玄心正宗還吹的好大氣,說什麼要掃平定公山!\\\"
另一個聲音詫異地咦了一聲,道:\\\"那邊有人?這不是前段時間,靈月教尋得天翻地覆了的那個瘋子嗎?\\\"
人隨聲至,一行人匆匆行來。除了一名持戟漢子和另一名盔甲軍士外,餘下的十來人,俱是手提大刀,頭紮紅巾,一身綢質勁裝,挺胸凸腹,鬥大的道字繡在胸口,說不出的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