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8-3-618:46:00字數:3141
夜色漸濃,玄心三將並肩而行,秋風蕭瑟,振起三人大紅的戰袍,有如黑暗中飛揚的烈焰。
青龍再一次催動傳心術,卻說什麼也聯係不上了。鬆開法訣,這護法首座陰沉著麵色,冷冷怒道:\\\"隻道正由湖心向北靠岸。可這座湖地處城外,北岸足有幾十裏範圍,卻如何能及時找到?竟又不肯傳音過來了流雲不知輕重。可是宗主,宗主他從什麼時候起,也學會了流雲這般的胡鬧?\\\"
三人行在最先,眾弟子在後跟著戒備,他這一番話雖極不客氣,但仍盡量壓低了些,免得讓門人們聽到。
玄武麵有憂色,邊行邊問道:\\\"流雲傳音時,有沒有說清宗主傷得多重?他心脈之創,原本便纏mian日久,若當真又中了一劍,失血太多的話,隻怕更加的承受不起。\\\"青龍沉著臉答道:\\\"不知道,應該是已脫險境,不復再有什麼大礙。否則,以流雲的急性子,說話時豈會那般有條有理?\\\"
想起另一件事,他轉頭向朱雀道,\\\"對了,你那弟子幻電這個死心眼的孩子,竟是隨座船行跡,一直緊跟著,一路沿陸路北上的嗎?她法力已廢,走陸路的話,這苦頭可算吃得大了\\\"重重嘆息,極煩躁地搖了搖頭。
朱雀按劍而行,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卻是一言不發。玄武知她心情,安慰道:\\\"那孩子呢,你著雷戰先安置她到分舵去了?這樣也好,她雖被逐出宗門,但隻留在分舵裏打雜,卻也不算違了宗規\\\"
話未說完,朱雀驀地開口,冷聲道:\\\"讓她留在分舵,是因為她一路追趕座船,又傷又病,我這曾經的師父不能見死不救。待將養好了,我自會遣她離開,自謀\\生計!\\\"
\\\"朱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明知道\\\"
朱雀繃著麵,斷然打斷接道,\\\"夠了玄武!我玄心正宗,向來最重法度。流雲天真不解事,二十年裏一味胡來倒也罷了。可你身為四將之一,如何也拿宗門法度當起兒戲來了?變得如同如同宗主今日一般的胡鬧!\\\"
玄武餘下的話頓被哽住。
四將之間,有些話,不用明說,便能了然於心。他自然知道,這一通無名之火,朱雀是因何而起的。
與青龍對視一眼,兩人不禁一陣默然。其實,不要說朱雀,便是他們,三兩個時辰前,剛見到那樣的幻電時
他們自己,又何嘗不象朱雀一樣的心疼難受呢?那個沖動剛烈的年輕女孩,畢竟是在總壇長大的,是在玄心四將眼前長大成人,被他們親自歷練教導過的得力弟子啊!
幻電回來得極是突然,正是青龍勒令所有人手,全力搜找金光下落之時。
而藏月,這個與幻電同屬朱雀門下女弟子,又素與這個小師妹最為交好的二師姐,匆匆沖進了三將議事的大廳,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因了飛奔過速,還是因了焦急擔憂。
\\\"師父,師伯求你們救人!師妹來了師妹她她\\\"
幻電!
一個多月前,是朱雀親手廢了這弟子的法力,送她送上離開的小舟,給這弟子備下的,也是足夠安頓下來,置辦些田業,安度幾年歲月的盤纏。所以,盡管心中不舍,盡管明知這弟子會傷心不甘,朱雀並沒有太過後悔。
宗門,自有宗門的規矩。
宗主的用意,是要借這弟子立威,就如一路北上,處置的許多鬆垮的分舵門人一樣。雖然極是嚴苛,但是,既對宗門有益,朱雀的門下,又可以自放於規矩之外?
話雖如此。
可朱雀出廳,目光到處,那一剎那,她猛地握緊了雙拳,一種說不出的痛惜,翻滾在心頭,有如刀剜。
幻電一向很活潑,個頭不算高,瓜子臉,一笑,便是淺\\淺\\的酒窩。印象中,就算動手對敵,麵凝嚴霜時,仍是秀麗絕倫,惹人憐惜。而剛烈脾氣中,不乏善解人意,對同門,對師長,尊敬有加。
可如今,連看慣了這弟子十幾年的朱雀,都險些沒能認出來眼前這衣衫襤縷、一臉病容的黑瘦女孩是誰。
總壇中人,沿水路北上返回東都。
舟行水上,不疾不徐,極是寫意,煉氣調養之餘,尚能飽覽山色風光——湖南這一段水路,原本便是以山多且險、崎嶇曲折而著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