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冷硬,空氣裏總是有股酸酸的味道。
我腳下這片荒野,距離刺月鎮鎮足有百多公裏。按照阿彪的說法,再向南走幾裏路,便會有一處舊時遺留下來的城市廢墟。
阿彪說,沒有人真正進去過,最多隻是在外圍打遊擊。
因為廢墟被進化者中另類的自主變異者占據,所以裏麵充滿危險,很有可能一頭紮進去便再也出不來。
如果隻是想了解這個世界的表象,那麼不進去也可以;但於我而言,這個世界每一樣新奇的、我所未見的事物都有可能隱藏著自己需要的信息。所以我有足夠的理由進去冒險。
至於會不會死掉這個問題,在無法讓苗夕等人醒來又失去父母消息後,我已經如同行屍走肉,和死人無異。
走了一陣,隻見一條高出地麵數米的寬闊道路從上揚的拱起部分斷裂開來,一些被鏽蝕的鐵汽車殘骸,排列在通向斷口的右側。它們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群牽頭銜尾的螞蟻,被斷開的道路永遠阻隔在這裏。
這應該曾是一條高速公路,沿著遠處的路基延伸,可以隱約看到陰霾天幕下的黑色建築群。
我心知已經進入了廢墟外圍,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快速行走間盡量不發出什麼聲音。
現在身上穿著的是一身巨鼠皮衣,阿彪所贈。鼠皮用火灰和鞭酸浸泡過,據說發出的味道可以有效的讓一些危險生物抑製住暴躁的衝動。
散彈槍斜插在後背,我提著尖銳的長柄匕,不時仔細看向每一個陰暗的角落,以防那裏藏有變異人。
但幸運的是廢墟外圍一路平安,就算當我踏入這個廢墟時,也沒有發現任何危險。
看著成片的破損高樓,聽著冷風從其中吹過時候帶起的刺耳呼號,我總感覺自己走進了片場。
我攥了攥匕首的木柄,看著眼前的殘破,心底總有種難以言表的感慨。
繼續向前,我很快就看到零碎的白色骷髏。當我路過一輛汽車殘骸時,便看到前座上的駕駛者隻剩下一截與肋骨連接的脊椎,而後座椅墊上滿是變形的彈簧,兩隻一大一小的人頭骷髏相互擁靠在一起,掉落在底盤上的細指骨緊密地扣合著。顯然,這應該是一家人。而他們直到臨死,還彼此緊緊相擁。
不知為什麼我有點羨慕他們,但我隻是在殘骸前站了幾秒,順著路邊轉進了右邊的通道。
就在這時,一塊長度過三米的銅製門牌平躺在人行道上,那表麵的漆皮所剩無幾,我迅速用手指擦拭幾下,很快認出了其中的字樣:陽市一中!
“果然......”我心中有些小小的震驚,正如我發現鐵城是原來太鋼所在,也就是山省省會時那種時空錯位感。
核爆之前,我在北京南某個郊區的軍事管製區基地裏,可醒來後自己卻回到了山省這個籍貫所在地,五六百公裏的距離,如何達成?
難道是狂暴的爆炸氣流?有點扯蛋。那或者是核爆後有人路上帶著自己,卻因為什麼原因把自己丟在了太市附近?
我無法想通這個問題,隻是起身繼續走下去。
可又走了十幾分鍾,那些商店、公司或者機關的破爛牌子,已經給我提供了地址的實錘:這裏確實是陽城無疑。
繼續前行,我在一麵傾到的殘牆下發現了一隻被燒得隻剩半邊的書包,其中有一摞發黃發脆的書本。隻是拿在手中被風一吹,黃色的紙頁便紛紛飄散,在陰沉的天幕下迅速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