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天的吩咐之下,地動之兆的消息傳到北朔城時,那一帶早已經是地動山搖,北朔河水破堤而出,洶湧而上,四周山裂,泥石流肆意而下。
地動已經發生,雖然早有預防,北朔城的百姓已經遷移到了北城,但是仍有一小部分百姓來不及撤離。禁軍沿途一路護送著這些百姓離城,山河崩裂,屋宇倒塌,一片狼藉。
城門在地動之中顯示其堅實,但是周遭已經倒塌不少的牆宇。人們想要出城得穿過斷牆殘壁,異常艱難。北朔河已經潰堤,再不快撤離,全城將被衝毀。璿璣站在城牆之外,看著禁軍與部分百姓往城關而來。“郡主我們快走吧,這裏馬上就要被淹沒了。”一旁的侍衛趕緊說道。
璿璣雙手收攏,手心冒著冷汗,他,北耀太子北燁華還在裏麵有序地指揮著撤民事宜,他現在身在險境。璿璣明眸看著裏麵,腳下是明顯的地動,四周陸續倒塌硬物的聲音,聲聲擊進璿璣耳中。
在靠近裏側的一道關卡,在璿璣注視之下,轟然倒塌,“不、、、”璿璣不自禁地喊出一聲,那聲音是那麼的微弱,卻又是那般的決然。
北隅站在璿璣身旁,嚴肅地說道:“屬下受太子之命,誓要保護好郡主,請郡主馬上離開北朔城。”璿璣似是未聞,眼睛一直看著城關內,在地動發生之時,北燁華曾決然地告訴她,“璿兒,你馬上隨北隅離開北朔城,千萬不要回頭。你也知道,大難之下,我身為太子,必身先士卒。”說罷,他帶著軍隊,毅然離開。
此時,北燁華帶著軍隊,正艱難地往城關走去,身上的玄衣已經染滿汙泥,臉龐竟也染上了汙垢。隻是他帶著軍隊,護著百姓的步伐從未退縮,踏過斷壁,涉過泥石流,向著城關走去。
“轟隆”一聲,地動再起,地裂水出。哭聲震天,“繼續前進,走出北朔。”北燁華高聲說道。低下士兵加把勁艱難地扶著百姓前進。
天降大雨,更是禍上加禍。璿璣一身玄色衣袍已經濕透,一旁的北隅連忙把身上的披風解開來,雙手奉上。璿璣擺手示意不必,北隅站在一旁,看了看璿璣,然後轉身看向城關,希望下一刻,他們便會安然無恙地走出來。
天雨越下越大,璿璣一直看著北朔城城關,忽然,她看到士兵護著筋疲力盡的百姓來到了城關。他們整個都成了泥人,北隅一聲令下,城關外的一小隊士兵立即上前去救援,北隅知道,璿璣是不會離開的。
看到的是希望,越來越多的士兵與百姓一同艱難地出了北朔城。而璿璣所盼望的那個身影,依舊在大雨亂壁之中,並沒有如期出現。
接近北朔城關,北燁華指揮著禁軍有序地協助百姓先行離開,而他卻走在最後麵。身上的玄色披風早已經濕掉,束起的頭發濕透如墨般滑落臉龐。北燁華看著前麵艱難行走的人,這是最後一批了,而他臉上的謹慎之色絲毫沒有放鬆。
璿璣感到腳底下又傳來了震動之感,璿璣還未來得及收拾驚慌的神情,“轟隆”一聲城牆徹底倒塌了。璿璣在那一刻,不知道是因為地動劇烈還是害怕得跌落地麵,北隅手快一把把她扶了起來,而璿璣的眼睛依舊看著那倒塌的城牆。臉上不知道是絕望還是不甘,璿璣掙紮著站起來,不顧北隅的阻攔,不顧那隨時再發生的地動,她踉蹌地往城牆走去。
城牆已經塌毀,望不見城內是何種情況。傾城之下,璿璣隻身一人,袖手而立,天雨急下,不見他來。
城牆內,北燁華沉著地指揮著十幾個士兵跟著他繞過斷掉的城牆,打算找到別的出口。他們一行中,就隻有幾個百姓,其餘的都是士兵,這樣行動起來也相對容易些。“堅持下去,繞過這泥淖,穿過這斷城,便是城外,我們走出去。”北燁華的聲音在大雨中堅定地傳了出來。
大家舉步毫不猶豫地按著規定的路線走,城內陰雨重重,當他們出到城外時,才發現,外麵雖也深受地動的摧毀,但那劃破天際的亮光,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璿璣看到西側,漸漸走出來的士兵,眼睛一亮,會是他麼?待士兵全部走了出來,兩側無人,北燁華在最後,冒著大雨走了出來。身上的玄衣早已經濕透貼著身體,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讓人覺得眼順,至少璿璣當時是這樣認為的。
“快撤離。”北燁華出了城關,一聲令下,便翻身上馬,“上來。”不容置疑的語氣,他伸出一支手,另一隻手拉住韁繩。璿璣與他共坐一騎,策馬而去,路上極其不平坦,馬聲嘶起,身後的士兵有序地離開北朔城。
相對於北朔城,長嶺山一帶地動更甚,整個長嶺山都倒塌了,山水混合著新翻的泥土,泥石俱下。蘇禦在撤離戰馬這一事做得極是好,除了損失一個絕好的馬場,以及遷移途中死亡的幼馬,其他方麵倒是沒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