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倚枕翠竹碧連天(1 / 2)

進入殿內,入目竟是一片竹林,而不是室內,真是別有洞天。璿璣隨著方丈來到竹林裏麵,方丈停了下來,淡然道:“已經到了午睡時辰,玄青大師怕是歇息了,施主可入竹屋內等候也可在這竹林裏散步。”

方丈話音一落,暮雨正想發作,璿璣閃到她身側,拉住她對方丈說道:“麻煩方丈了,我們就在此處等候便是。”

“璿璣妹妹他擺明是為難我們。”暮雨對著老方丈遠去的身影叫道。

璿璣看向不遠出的一處竹屋,心底也是疑惑,既然玄青大師已經答應見她們,為何來到這裏了卻還要等待呢。

“我們就走走吧,既然玄青大師現在不想見我們,我們也沒有必要進竹屋去打擾了。”璿璣轉身對暮雨說道。

暮雨有些沮喪,隨著璿璣的步子漫步竹林。

竹海深處,無雙公子依舊一身廣袖紅錦袍,手裏提著一個小巧的長型窄口酒瓶,半躺在竹樹下喝酒。

“公子,我們來這裏已然是第五天了,想到不久我們就要回到商都,還有好些地方沒有去。”周陌盤腿抱劍坐在無雙身側,呆呆地看著這漫天紛飛的竹葉。

“明日便回去罷,在這裏倒也是清閑。有酒有風,豈不快哉。”無雙喝了一口酒,提著酒壺仰望碧空道。

璿璣和暮雨踏著滿地的竹葉隨意地在竹林走著,璿璣想起來,便問道:“暮雨你曾認識明芥?”

“璿璣妹妹,你怎麼知道的?”暮雨一驚,看向璿璣道。

璿璣想起暮雨第一眼看到明芥時的驚喜,便猜想他們是認識的,以暮雨的性情,定然不會惹這等麻煩事情。

暮雨見璿璣沒回回答她,便老實交代是怎麼認識明芥,看著這滿地黃中帶綠的竹葉,暮雨悠悠說道:“八年前,我也不過十四歲,當時不知天高地厚。來見玄青大師,被拒。然後、、、然後我便從院外翻牆進來。誰知道、、、我當時輕功火候不夠,翻牆咂到了正在牆內掃地的明芥。”暮雨說道這裏一頓,有些沮喪地看向璿璣。

璿璣無語,忍著不笑,這讓暮雨更是緊張,便接著提高聲音道:“那時候,誰叫他呆呆然站在牆角下啊,也怪不得我。他被我砸中後,抱著掃把躺在地上竟然依舊呆呆地看著我,害我以為他被嚇傻了。璿璣妹妹你也知道,我是不易放棄的人,雖然那天砸中他,我想要翻牆進去的事情暴露了,便連忙逃跑,可是、、、”

“可是因你不易放棄,便是再接再厲地翻牆?”璿璣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白發被竹風吹了起來,笑得妖嬈純然。

暮雨臉頰微微泛紅,不知是因為急著解釋還是因為砸得明芥多了,覺得心裏愧疚。

暮雨繼續辯解道:“誰叫他笨,被砸了一次,明日依舊在那個牆角掃地,就不知道要換個地方麼?後來,我翻牆的時候,都遇上他,他不是被我砸倒,就是呆呆站在一旁看著我翻牆進來。真是笨,也不是叫人,也不會走開,就這般看著,不知道和尚不能直視女子的麼?今日也是,倒是比八年前知道收斂了。”

璿璣看著暮雨越說越是憤恨,便忍不住問道:“若是明芥跟你下山,那你怎麼待他?”

“啊,什麼?”暮雨明顯沒有想到帶明芥下山的後果。

暮雨沉默了,璿璣微微低頭看向地麵的竹葉。續而抬頭看向暮雨,輕聲道:“暮雨姐姐,那麼多年了,你也不再是當年站在牆角叉腰笑看明芥呆呆然的暮雨。而明芥也不再是當年呆呆拿著掃把看著你一次次翻牆而入的明芥。八年,可以改變很多。”

暮雨恍然抬頭看向璿璣,停住步伐,茫然道:“可是,可是八年了,我依舊記得他霽月清風的笑,也記得曾經有個人他笑著無奈地說著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怎樣。可是他忘了,他一個和尚怎麼可以這般呆呆地看著一個女孩子。”說著說著暮雨便掩麵。

寺院裏,明芥在偏殿念著經,神情淡然,看似無欲無求,可是有時候的微微一頓泄露了他的心情。

老方丈來到他身邊,目光平視明芥道:“明芥,八年前,你初入佛門,那年玄青大師剛來華國寺閉關。明芥這個法號還是大師所起,你可還記得,大師為何要給你起這個法號?”

明芥轉身,對著方丈微微低頭淡然道:“明鏡非台,無用擦拭;芥子之心,包容萬象。”

方丈雙掌合十,轉身背對明芥,沉聲中帶著歎息道:“今日玄青大師說了,明芥心如明鏡,若想得道,還缺一個包容萬象的胸懷,用你的芥子之心去了卻塵緣吧。當年大師允你帶發出家,想來這是料到你命中還有一劫。”

璿璣和暮雨不知不覺地往竹林深處走去,竹林風大,吹得兩人衣袂翻飛。

暮雨突然停下來對璿璣道:“無論他變或不變,在暮雨心中,他依舊是當年那個不懂佛禮的和尚。”暮雨說完,頓時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

“暮雨姐姐,你決定了嗎?”璿璣問道,其實她心裏也是了然,人總是執念太重,一如自己,還不是一樣。當年相府梅園,他一身通體明白錦袍,在一樹樹盛開的梅花樹下,對她笑容清淺,從此心心念念,縱使有千萬種要站在他身邊的理由,也不如一句從第一眼起,你便是璿璣要一生並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