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鳴用他超強的生命力終於將時間拖到晚上九點多,自個兒仰麵八叉躺在床上,已很享受的姿態心情吮吸掉一袋搶來的牛奶,包裝袋用很瀟灑嫻熟的背投式動作扔到門後的地麵上。
李鶴鳴從枕頭下麵摸出手機,看見有楊友文發來的短信。楊友文是他上技校是的老鄉加上鋪的兄弟。楊友文有一句口頭禪——“老鄉老鄉,背後一槍。”李鶴鳴聽起來好像這句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這讓李鶴鳴平時也不幹過分的接近他,有時候甚至故意避開。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口頭禪,不過隔三差五聽得次數多了心底也就升起些厭惡了。兩人平時雖是皆有戒備之心,不怎麼來往,倒是後來一件李鶴鳴沒有放在心上的小事,讓楊友文變得對李鶴鳴滿腔熱忱,當時都叫李鶴鳴不太習慣了。
有次星期六,李鶴鳴從網吧回學校,他是不在網吧過夜的,因為盯著電腦過夜裏十二點,他就頂不住了。當時,九點多天剛剛黑了下來,李鶴鳴路過校門外小賣部時,遠遠低看見有人抱著路燈杆躺在那裏,李鶴鳴走進見是楊楊友文抱著路燈杆側躺在馬路上,旁邊一堆嘔吐物,渾身酒味,這讓剛剛從網吧出來,吃過烤餅子的李鶴鳴差點吐了出來,上衣兜裏換裝著一瓶乳酸飲料。李鶴鳴看他可憐,躺在這也沒人管,就把他拖到學校門口的小診所,掏錢,打了吊針,估計估計當時楊友文快要睡著了,李鶴鳴拖他時也沒有耍酒瘋,很是安靜。自這件事後,楊友文便也就不在李鶴鳴麵前說什麼什麼“老鄉老鄉,背後一槍”的話了。
那一年高考後,李鶴鳴也沒有填寫誌願,暑假李鶴鳴就跟隨村裏回家收完麥子的人,外出去建築工地打工去了。也不應該說什麼“暑假”了,因為對那時他來說,沒什麼暑假可言了,暑假一詞隻存在詞典裏可以找的見。
李鶴鳴剛到工地,一切都很新鮮,甚至可以說新奇。雖然住著大通鋪,下雨天還得卷起鋪蓋卷,可是這些一點不影響大家的歡笑。刺鼻的汗臭,不出十塊錢的廉價白酒和喧天的劃拳聲,打撲克時為了一塊錢大吼大叫聲,還有談起女人時貪饞的笑聲。
雨過天晴,接下來的幾天,推著小推車一連五天的混領土灌築,火紅的日頭,別說什麼新鮮感了,新鮮感就好比超市裏即將下架的食品,快要過期了,所剩的隻是李鶴鳴心裏那一股子狠勁。他那一股子狠勁像是食品過期不下架一樣,有時候是可以撐很長時間的,通常情況下堅持不了幾天。李鶴鳴的狠勁也沒有頂多久,平時下班後大家吃完,洗漱後,會換上幹淨的衣服去逛街,有時候也會去網吧,去得大多數是年輕人,也就是新生代農民工。但是去的次數畢竟少,因為他們手裏平時也沒有多少錢,拋去每天必備的煙錢,小偷也不會多瞅他們一眼,他們一大幫人走在大街上,小偷也不敢打他們的注意。
有一天幹完活後,李鶴鳴的那股子狠勁徹底被揉碎了。李鶴鳴收拾好後打算跟著他們出去轉轉,都走到工地大門口了,被工頭打電話攔住說,是剛拉來一車鋼筋水泥的卸車,讓大家夥加班。起初大家嚷嚷著,沒有一個樂意的,李鶴鳴沒說什麼,也沒動,直到工頭說給大家算加班費,幹完後,讓夥食房給大家燉肉,大家這才掉頭往回走。
李鶴鳴換了衣服,跟著大家去卸車,二十五號十來米長的螺紋鋼別人一次拽兩根,而且肩膀搓不破皮,衣服也磨不爛,看上去很輕鬆。他幹活不得法,每次隻能拽一根不說,而且是衣服也蹭破,肩膀也搓的紅腫,皮也掉了,累個半死。汗水流過掉皮的的肩膀,比一連五天退混凝土,手上起水泡還要難受。手上起了水泡工地上隨便找根細鐵絲烤紅把它挑掉就沒事了,可這次不同了,火辣辣的。尤其在扛水泥包時,水泥麵兒和汗水起了反應,不單是肩膀感覺不好受,隻要水泥粘上的皮膚,都被燒得跟紅燒肘子肉一個顏色,第二天皮膚發紅開始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