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古稱匡廬,相傳殷周之際有匡氏結廬隱居於此,因而得名。廬山聳立於大江之南,鄱陽湖之濱。山中群峰林立,飛瀑流泉,雲海彌漫,自古便有匡廬奇秀甲天下之譽。
初冬時節,樹木凋零,滿目蕭索。這一日沿著崎嶇的山道馳來一黑一赤兩騎駿馬,馬上騎者是一個赤麵長須的威武漢子和一個英挺雄壯的青年。兩人行色匆匆,風塵仆仆,正是天賜與新交的好友周天豪。
他們來到廬山已經三天,各處打聽幻月庵。可是山民均說不知,奔波三日毫無收獲。眼看紅日將斜,今天隻怕又要蹉跎了。周天豪耐不住心中的焦躁,問道:“老弟沒有記錯吧?我也曾來過廬山,卻從未聽說過什麼幻月庵。”天賜道:“是家師親口對我說的,不會有錯。想必那位庵主不喜與人交往,所以山民無從得知。”
正在彷徨無計之時,忽聽不遠處有人朗聲吟道:“白雲生處結草廬,破衲芒鞋無所憂。柯爛歸來斜陽裏,一山黃葉一肩秋。”詩文質樸無華,意境卻頗深遠,天賜暗暗點頭。隻見樹林中走出一位健壯的中年樵夫,肩上擔著一擔柴。吱呀吱呀聲和著詩詞的韻律,小山般的柴擔似乎輕若無物。走到二人麵前,那樵夫道:“兩位兄台是遊山的嗎?這裏是後山,沒什麼景致,隻怕是走錯路了。”
天賜當頭一揖,笑道:“樵兄吟的好詩,真乃山中高士也。”那樵夫笑道:“山野匹夫,俗不可耐,識得幾個字而已。一時心有所感,胡謅了幾句歪詩,讓兩位見笑了”天賜道:“樵兄過謙。請教樵兄,是否知道山中有一座幻月庵?”樵夫道:“巧極了!幻月庵離此不遠,所處偏僻,一向少有人知。若不是遇上我,隻怕你們找一年也找不到。我時常幫庵中師太進城采辦貨物,大多都認得。你們要找哪一位?”
天賜大喜,說道:“小可要找庵主。請樵兄指點路徑。”樵夫道:“沿著這條路走上去,不出十裏就到了。不過山路難行,二位乘馬多有不便。舍下就在前麵,不妨先到舍下,飲兩杯茶歇歇腳。寄下馬匹,再上山不遲。”
天賜與周天豪連忙道謝。言談之中知那樵夫也是個讀書人,因世道太亂,在城中住不下去。愛這山中寧靜,築廬隱居於此。三人相偕趕到樵夫家。樵夫喚出妻子,燒水烹茶。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兒,活潑可愛。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天賜羨慕到了極點,思念蘭若之心更切,哪裏還坐得住。匆匆飲了幾口茶,便告辭上山。
果如樵夫所言,這一段山路崎嶇難行,陡峭處須手足並用,攀援而上。好在天賜與周天豪都是練武人,身手輕捷,十餘裏的山路不足半個時辰就到了。那幻月庵是一處小小的庵堂,五六間房屋,圍牆漆得粉白。明月初升,修竹搖曳,寧靜幽深。
天賜抑製住急迫的心情,輕扣門環。過了許久,門開了,一個小尼姑探出頭來,上下打量這兩位不速之客,問道:“施主有何貴幹?”天賜道:“請問小師父,你家庵主在庵中嗎?”小尼姑道:“庵主不在,施主請回吧!”說罷就要掩門。天賜連忙攔住,說道:“小師父且慢。庵主不在無妨,小可要找一位姓陳的俗家弟子。她在不在?”
小尼姑神色大變,問道:“施主貴姓?”天賜道:“免貴姓李。”小尼姑略作遲疑,說道:“施主請進。”將兩人讓進客房,說道:“兩位施主請坐,小尼這就去請陳姑娘。”天賜得知蘭若確在庵中,大喜過望。正想問一問蘭若近況,那小尼姑卻已經出門去了。
周天豪等那小尼姑去遠,低聲道:“老弟,我看其中大有蹊蹺。咱們要多加小心。”天賜笑道:“大哥過慮了。”周天豪道:“那小尼姑的神色極不自然,而且庵中靜悄悄似乎隻有她一個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天賜悚然而驚,暗道:“大哥久走江湖,見多識廣,量必不會看錯。難道蘭若的師父出了意外?”大名鼎鼎的玉羅刹居然會出意外,天賜一萬個不信。可是事關蘭若小慧的安危,他又不能不擔心。
忽然周天豪駭然色變,說道:“什麼味道?”天賜也有所察覺,深深吸一口氣,隻覺一縷異香衝鼻而入,頭腦微微有些昏沉。周天豪驚呼道:“是迷香!快閉住呼吸。”一躍而起,抓起身下的椅子,仍出房門。隻聽室外有人高聲呼喝,刀光閃閃,那張椅子尚未落地便被劈得粉碎。
周天豪拔劍出鞘,抓起天賜的手臂,兩人並肩躍出房門。隻見房前屋上黑影憧憧,十幾名黑衣人團團圍定,大叫道:“點子好滑。攔住他們,不要走脫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