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異想天開,說來說去總脫不開這些簡單的江湖伎倆。天賜忍俊不禁,終於笑出聲,說道:“傻姑娘,那許敬臣何許人也,玩弄陰謀詭計你豈能是他的對手。就算在威脅之下畫押認罪,卻在文字上弄些玄虛,你如何看得明白。拿著種文書出示群臣,讓許敬臣反咬一口,朕的麵子往哪裏擱。事情敗露,有失為君之體。”
小薇噘嘴道:“前怕狼後怕虎,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隻怕諸葛亮劉伯溫也一樣束手無策。”天賜與小薔相對大笑,小薇的主意雖然不佳,但片刻談笑,天賜悒鬱的心情緩解不少。入宮多日,天賜深深體會到為君之苦,也隻有與小薔小薇相處時才能感到一點點輕鬆。
可是就連這一點點輕鬆也十分難得,三人興致正濃時卻被餘廣攪了。天這麼晚餘廣還來求見,為了什麼可想而知。天賜頭痛之極,卻隻能傳見。餘廣入殿叩拜道:“萬歲爺,百日之期已至,奴才恭請萬歲爺諭示。”
天賜萬分懊惱,脫口問道:“這麼快,你不會記錯?”餘廣道:“絕不會錯,自萬歲爺上次駕幸坤寧宮至今,已有整整百日。”天賜皺眉道:“你催得倒急。朕知道了,下去吧。”餘廣麵有難色,說道:“不是奴才催得緊,而是太後催得緊。再請不動萬歲爺,奴才可就吃不消了。”
太後心急抱孫子,見兒子久不與後宮親近,便讓餘廣在促駕。這也是老年人的通病,不足為奇,卻將天賜推到進退維穀的窘境。天賜心中作難,沒奈何隻得胡亂搪塞道:“朕心緒不佳,改日再說。太後處自有朕回複,不關你的事。”
餘廣叩首道:“恕奴才冒犯,萬歲爺不是心緒不佳,而是心中有大事難決。”天賜暗自吃驚,這餘廣大智若愚,其奸似鬼,莫不是讓他窺破了行藏?厲聲問道:“你又怎知朕有心事?”餘廣壯著膽子道:“奴才見萬歲爺終日鬱悶,茶飯無思,猜知萬歲爺必有心事委決難下。萬歲爺身為一國之君,自有群臣代為分憂,何必事事躬親。有甚難事,可詔請臣下入宮決疑。悶在心裏,恐於龍體有礙。”
天賜道:“朕心中之事怎能與群臣商議,你不明實情,不可胡亂猜疑。”餘廣道:“不能與群臣商議可與太後商議,太後不行還有皇後,皇後不行還有許多嬪妃……。”天賜怒道:“一派胡言!祖宗定下的規矩,後妃不可幹政。你欲陷朕於不義乎?”
餘廣大驚,連連叩首,說道:“奴才全是一片為主之心。祖製雖嚴,也可通權達變。西宮吳娘娘博學多才,聰慧睿智,萬歲爺何不前往翊坤宮,與吳娘娘商議此事。”天賜怒道:“住口!莫非你收了吳貴妃的賄賂,一力代她說話。”餘廣道:“奴才不敢,若有收授賄賂之事,天誅地滅。奴才隻是代吳娘娘叫屈,代萬歲爺惋惜。”天賜道:“吳貴妃有甚委屈,朕又有甚可惜?”餘廣道:“吳娘娘品貌才學堪稱上上之選,而萬歲爺卻似乎不甚中意。吳娘娘入宮年餘,萬歲爺從未駕幸翊坤宮,豈不委屈。而萬歲爺不知吳娘娘才華絕色,棄之深宮,豈不可惜。”
天賜心中一動,暗道:“我那同胞兄長是個好色之徒,一登基便遴選秀女,充斥後宮。卻為何不喜歡吳貴妃?當真是有眼無珠。既然是徒具虛名,亂倫之說就可以不必顧忌了。”去還是不去,一時拿不定主意。隨口問道:“你說吳貴妃才學品貌皆是上上之選,可屬實情?”
餘廣費盡心機,終於打動了萬歲爺,心下竊喜。說道:“奴才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萬歲爺。吳娘娘的相貌當真舉世難覓,傾國傾城。奴才沒讀過幾天書,說也說不明白。隻記得唐朝有一個姓李的讀書人寫了一首詩,叫做一枝什麼,雲雨什麼的。”天賜笑道:“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可是這首詩?”餘廣道:“對,對!就是這首詩,形容吳娘娘之美,再恰當不過了。依奴才看,吳娘娘比那趙飛燕楊玉環還要美貌。”
天賜笑斥道:“豈有此理!把吳貴妃比做趙飛燕楊玉環,朕豈不成了那昏庸無道的漢成帝唐玄宗。不說相貌,隻說才學便可。”餘廣道:“是,是,奴才失言。萬歲爺聖明,自然比漢成帝唐玄宗強上百倍。吳娘娘才貌雙全,也非趙飛燕楊玉環可比。吳娘娘在家做姑娘時就被譽為才女,據說才藝冠絕京師,愧煞須眉。其父吳正誠吳大人遇上疑難之事,便回家與女兒商議,總能迎刃而解。吳大人與兵部袁大人一個敬女如師,一個畏妻如虎,京裏早已傳為笑談,稱之為一對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