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住第五年,愛情在奔跑
傾城之戀
作者:柏戚
茶餐廳奇遇記
“尖東”不在香港,在小藝家樓下。那是家叫“尖東”的港式茶餐廳。涼誌站在透明的玻璃房裏切叉燒。第一次遇見他,是某一天午後,我剛和男朋友分手,搬到朋友小藝的房子借住。他高,且瘦,靠在店門口的玻璃上,說:“小姐,要幫忙嗎?”
我說:“要啊,我險種挺多的,你想買哪一個?”
“你是賣保險的?”他嚇得往店裏縮,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那一天,我已經丟了男朋友,不能再丟了潛在客戶。我追進店門說:“先生,你是廚師吧,那可是高危人群啊。我保證,你隻要買了保險,一旦出了事,我們都賠。切了手,切了腳,燒了肚皮……”
“停,打住吧。”涼誌一臉怕怕地攔住我說,“再說會兒,我就要掛了。”
“掛了也不怕哦,至少可以賠個幾十萬。要是在飛機上掛了,還翻20倍呢。”
涼誌被我的熱情嚇得不輕,躲在玻璃房裏說:“說這麼半天都累了吧?我請你吃叉燒。”
涼誌切了份隔夜叉燒,配新鮮米飯,然後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我鯨吞。笑吧,我沒理他。那一年吃豬肉很貴,找工作很難。小藝一直沒回來,打電話也不回。我從熱鬧夜市,一直坐到淩晨打烊。涼誌推我的肩說:“她是不是忘了啊?”
“不會吧。”我的聲音,沒了底氣。
“我們要打烊了。要不,你到我那兒去湊合一晚上?”
我很感激地望著他,說:“其實……如果……我不去,你能買份保險嗎?”
涼誌要口吐白沫了。
高木的侄子
聯係到小藝,已經是第二天。她說她在中山。很顯然是句假話,但我不能拆穿。涼誌一直坐在我身後沙發上說:“你不會打算在這裏長住吧?”
涼誌的小公寓,小到隻有一個房間。我睡在他的床上,他隻好縮進沙發。我說:“你有沒有看過高木直子的《一個人住第5年》?”
涼誌一頭霧水地看著我說:“高木的侄子?我不認識。”
我悶頭在巨大的背包裏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本陪伴我N年的漫畫。是的,我愛高木直子,尤其這本講述一個年輕的、單身女子的故事。她讓我知道,在穿越不算寬闊的日本海之後,有一個和我一樣在孤獨裏找熱鬧,在寂寞裏找有趣的女人。我們有著共同的特質,窮,且能折騰。不過,讓一個從小看天馬流星拳,隨時等待命令變形的男人看懂這個,還需時日。
涼誌捧著漫畫說;“哇,小人書啊,好多年不看了。”
他熱情地捧著書看起來,我在心裏長籲了口氣。終於成功轉移話題了,我必須在涼誌領悟高木小姐之前找到新住處。
告別涼皇後
其實,我的麻煩還遠不止這些,比如我終日不振的業績曲線,就像我的身材一樣平坦如機場。培訓主管一見到我就對我翻白眼,說:“快在我眼前消失,你是我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敗筆。”於是,我很不禮貌地對她爆了粗口。
涼誌聽到我這段經曆,邊給我做著鴛鴦奶茶,邊慢悠悠地說:“你呀,做新丁還是要厚道一些。我做學徒的時候,一天要被師傅罵一百遍。”
其實,我們真不是一類人,他老實、大度、呆。而我是不安分且斤斤計較的貓。如果沒有小藝和前男友的恩斷義絕,也許我們永遠沒有交集的那一天。
涼誌在第五天的清晨,把漫畫還給了我。陽光大片地鋪在桌上,把油條照得透亮。他說:“你自己一個人住,會不會和她一樣?要不你再多住一陣,免得成了精神病。”
我嗬嗬地笑著說:“不用了,我已經找到房子了。”
“這樣啊。”涼誌不無遺憾,“那我就買你一份保險,當慶祝吧。”
我發現,涼誌真是個宅心仁厚的男人,很容易與人生出良善的感情。我繞過桌子,用力抱了抱他,像抱住一堆巨大的骨頭棒子。我說:“謝謝,你真是我的貴人。”
他卻立馬抗議說:“不,我不做貴人,我要做皇後。”
一個人住
從涼誌家搬走的那天,他幫我叫了輛車,把我大包小裹的行李統統搬進後備箱,我坐在車裏忙著給司機講解我那個身處郊區的新窩住址。站在外麵的涼誌,突然敲了敲車窗,塞進來一大包他招牌的秘製叉燒。
涼誌說:“記住,別忘了放在冰箱裏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