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回頭,就撞見桑榆那雙放空的眼睛,迷離的像染起了迷霧一般,朦朧不清。他愣了愣,看著她僵硬的身體,轉過臉,嘴角扯動,“開個玩笑,桑老師不會生氣了吧?”他的左手一下一下地輕輕的扣著方向盤,臉色如常,看來自己是過於急躁了。
“嗬嗬,怎麼會呢。”桑榆別過臉,倚在皮椅上,整個身體仿佛都蔫了。窗外的樹木一閃一閃快速的飛逝,景物模糊的飄過,她轉了轉眼珠,努力的隱去眼角的澀意,平複心中那抹傷情。
車子平穩地向著東郊駛去。
一路的沉默,凸顯著兩人的沉悶。陳池隨意地點了按鍵,音樂緩緩而來。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麵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他也沒想到隨手一按,竟是這首歌曲,頓時有些赧然,隨即解釋到,“子墨上次放在這兒的。”他個大男人哪會聽這歌啊!
甜美的童聲,純潔美妙,喚醒著那段逝去的快樂青春。倒是這個小插曲,一下子緩解了剛剛的尷尬。
聽著這舒緩愉快的歌,桑榆的心情慢慢的放鬆下來,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學期正好要學這篇課文,我就建議他們回去聽一聽這首歌。”
這盤碟大都是兒童歌曲,青春洋溢,兩人就這樣一路聽著兒童歌曲,向來強勢的他,竟和女人一起聽起了兒歌歌曲,怕是此生絕無,卻是別有一番滋味。陳池勾了勾嘴角,心底流淌過絲絲溫暖。
車子停在了一家餐廳門口。兩個人走下來,侍者接過車鑰匙,另一名侍者引著他們進去。
桑榆細細地環視著環境,寬敞的大廳,簡單高雅,卻不失奢華。這裏她是知道的,城中顯貴消遣之地,即使你有錢,怕是也跨不進那道門,這就是階級。
相比陳池一身西裝,桑榆的打扮就隨意多了,綠色荷葉邊的體恤,白色的九分褲,腳下一雙平底的軟皮鞋。
侍者送上兩份菜單,她隨意的打開一看,一頁頁精致的菜式,沒有價錢。陳池的菜單隻是放在麵前並沒有打開。
“菲力,七分熟。”她快速的合上菜單,然後遞給侍者。
陳池看了看侍者,什麼也沒說。
一會兒,侍者送來兩份牛排,一瓶紅酒。
陳池替桑榆倒了一杯,然後舉起杯子,桑榆淡定地與他碰了一下杯子,眼睛輕輕掃過紅酒瓶,82年的拉菲,陳池真是有心了。
桑榆細細的一抿,那馥鬱的酒味唇齒留香。
“桑老師,子墨平時麻煩你了。”
桑榆放下玻璃杯,嘴角淺淺的勾起,“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責任。其實,子墨這孩子挺細心的,就是不太合群。”
陳池看著她,雖然一副黑框眼鏡遮了小半個臉,可掩蓋不了她的美麗。桑榆本著老師的職責,細細的說著秦子墨同學的境況。
陳池很配合,時不時地說上幾個秦子墨的糗事,他當然清楚知道現在該和桑榆談什麼,她外表看似柔弱,其實骨子裏堅強,又敏感。桑榆聽的一愣一愣的。原來,秦子墨在學校已經算很乖了。
這幾年她沒有再吃過牛排了,手上的動作有些遲鈍。陳池坐在對麵,利落的切著牛排,一小塊,整整齊齊的,這個男人的優雅好像是渾然天成一般。
陳池把切好的牛排遞到桑榆手邊,桑榆錯愕的拿著刀叉,隻見陳池紳士的說道,“為女士效勞,是我的榮幸。”
如果此刻陳池一幫子狐朋狗友看到此情此景,一定激動地要掀桌子了。
她細細的咀嚼著,這個味道比她第一次吃的好多了,可是卻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人總是很奇怪,即使今後遇見更美更好的東西,卻獨獨忘不了最初的那個感覺。
陳池吃的不多,一邊喝著紅酒,不著痕跡地看著桑榆,他的眼睛慢慢地下滑到她的手腕上,眼睛微微一眯,停頓了幾秒。那是幾年前卡地亞出的一款限量版的表,簡單大方。
“你的手表很漂亮。”他晃悠悠地轉著手中的杯子,液體晃動。
桑榆手一頓,鐵叉滑過盤子,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抬起頭,“仿的。”頓了頓,聲音似乎有些發澀,“很多人都以為是真的。”是呀,如是真的,表麵上幾絲劃痕著實讓人心疼了。
“是嗎,我看倒像真的。”陳池玩味的說道,明顯的看到桑榆麵色一僵。“不過,現在以假亂真的東西太多了,有時候假亦真時真亦假。”
桑榆垂下眼眸,扯了一抹笑容,沒有再說什麼。
陳池眸光狡黠一閃,跳過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