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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陳池一拳就打在石柱上,“嘭”的一聲,林間的鳥兒倏地一陣四處飛竄。他眼中的怒意讓人不寒而栗。桑榆驚訝地看著他,她明白,他此刻的心情,那種無力感,生生讓人窒息。

樹影搖曳,她抬起頭,張了張嘴,終究一句安慰的話也沒說出來。陳池這樣的男人估計不會需要這樣的安慰。

陳池慢慢地滑下手,“子墨這孩子,什麼都懂。我姐和我姐夫感情不好,他都看在眼裏。”涼風吹動著,陳池的聲音沙啞地漂浮在風中。撕開了閃光燈下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個假麵具,唯有那空洞的一紙證書。

桑榆垂著頭,她不明白陳池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私密的話。人在焦急、脆弱的時候,總會想找個傾訴的對象,她簡單的理解著。

突然間,腦子裏想起來了什麼,“我知道有個地方,也許他會在那兒。”桑榆眸光一亮,閃著幾絲興奮,夜色朦朧,陳池灼灼地看著她嘴角一閃而逝笑顏,心頭一顫。

學校最近在北門新建教學樓,上一次班上幾個男生趁著課間跑過去玩,她知道後,狠狠的訓了一頓,其中就有秦子墨。私下裏,她聽班上男生稱那裏是探險島。也許,秦子墨會在那裏,也說不定。

她嘴角彎起一抹笑容,猛然間望向陳池,漆黑如墨的雙眼溫潤地看著她,含著太多的情緒,桑榆的笑僵在嘴邊,突然間不敢與他直視。那個眼神,毫不掩飾,太過直接了。

她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走吧。”

工地的門口搭著一間簡易的棚子,掛著一盞刺眼的大燈泡,燈泡周圍一圈小飛蟲縈繞著。

“我們先去問一下。”桑榆敲了敲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走來。

“師傅,請問下午5點左右有沒有看到一個□□歲的男孩子來這裏。”

男子撓了撓頭,說道,“好像沒注意。”

“你再好好想想。”陳池沉聲說道。

“真沒太留心,當時一直在忙。”男子憨厚的回複。

“算了,我們自己進去找找。”陳池表情嚴肅,不耐煩的說道。

施工的師傅給了他們兩盞探照燈,夜晚無人,工地上空曠的讓你心悸,孩子在這裏該是多怕啊。桑榆也不敢多想,隻希望快點找到秦子墨。

“我們分頭找吧。”這樣畢竟幾率大些。

陳池看了看四周,眸色一暗,“一起走吧。”之後什麼也沒再說。

地上到處是坑坑窪窪的一片,一不小心就碰到丟棄的磚頭石塊的,期間桑榆也是被絆了好幾下。饒了一大圈,黑暗中探照燈發出長遠的光,悠遠深邃。

她隱隱地聽到小小的哭泣聲,心裏一怔,停下腳步,“你聽——”

陳池停下腳步,一抽一抽的,他心裏一喜。

“在那邊——”桑榆終於完全放鬆地笑起來了,就像小時候和同伴玩捉迷藏,越來越靠近同伴,漸漸地看到窗簾後那雙白色的小舞鞋,心裏興奮地怦怦直跳。

她快速地向那堆石磚跑去,“嘭”的一聲,桑榆被腳下的石磚一絆,一頭栽倒地上,雙手撲地,膝蓋不偏不倚就跪在半塊破轉上,疼痛如期而至,一張臉皺成一團。

陳池緊隨其後,拉起她,劍眉緊蹙,“有沒有摔倒哪?”

“沒事,沒事。”桑榆假意拍拍身上的灰,咬著牙忍著痛。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語氣的寵溺顯而易見,陳池順勢拉住了她的手。世間一切忽然之間寂靜了,桑榆抬起頭,驚愕地望著他,隻見他溫和的笑著凝視她。

明月高高地懸掛在夜空,在這一片雜亂的環境裏,兩個人久久地凝視著。

“嗚嗚——”一個抽噎的聲音打斷了世間的寂靜,秦子墨右手擦著眼淚,慢吞吞地從暗角處走出來,“舅舅,你們怎麼到現在才來找我?”聲音中無限的委屈。

桑榆快速的抽回手。

陳池一愣,轉過頭,快速地掃了一眼秦子墨,完完好無缺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的一張臉肅然,“子墨,平時我們和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秦子墨低垂著頭,平日裏幹淨的小臉此刻布滿了穢跡,一派委委屈屈。到底還是個孩子,桑榆心有不忍,一邊提示道“好了,趕緊回去吧。”

秦子墨斜過頭,瞥了一眼桑榆,聲音嗡嗡的,“桑老師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