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笑了。“公子,你從小就是這樣,看到那些花花草草小動物什麼便生憐惜之情。什麼時候能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好啊。”
梅勝雲也笑了。“老五,隻怕我就算到你的年紀,也還是會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呢。”
雲之光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談何容易!我在大海邊練功時曾想到楚歌所說第九重要心境也到一定境界才能大成。第九重既然叫無天,應該是就象老五所說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進入無我、無他、無天無地的境界吧。”
梅勝雲說:“我懷疑第九重是一個可以無限接近但卻無法突破的境界,按九天神功所記載,若真能達到練到第九重,幾乎可以呼風喚雨、掌控自然,那不就跟神仙一樣了。你覺得老天爺會讓你一個凡人眼中無天嗎?能夠破天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雲之光表示贊同。“隨著第八重功力的進展,我感覺對外界事物的掌控能力增強很多,按此趨勢,若能突破九重,可能真是除了不能飛天,不能長生不老,其他跟神仙的法術也差不多了。”
梅勝雲說:“還是那句話,別急於求成,順其自然。”
雲之光點點頭說:“我知道,隻是聽到老五剛才的話突然有些感觸。”
吃完飯雲之光繼續療傷,老五則去設法找尋一些衣服。他們三人現在的模樣實在狼狽:老五赤著上身;雲之光的衣服沾滿血跡,後背在包紮時被梅勝雲扯爛;梅勝雲則穿著老五的衣服,很不合身。
雲之光入定療傷,梅勝雲則坐在他身邊,雖然百無聊賴,但心裏安定,倒也自得。夏日的陽光雖然暴烈,但蘆葦蕩的風卻清涼,因此並不悶熱。過了不知多久,梅勝雲趴在大石上漸漸睡去。因為雲之光在身邊,他睡得很踏實。
梅勝雲再睜開眼,已是幾個時辰之後。雲之光看見他醒來,輕輕將他攬入懷中,手指向湖麵。那兩隻天鵝又回來了,親親熱熱地時而抵著額頭,時而相互梳理羽毛。他們靠岸邊很近,似乎全然未覺此處有外人,兩人的呼吸也變得輕柔了。受了那兩隻天鵝感染,雲之光側過臉,輕輕吻著梅勝雲的耳垂。
“光!”梅勝雲忍不住輕吟一聲,兩隻天鵝驚惶飛走。
“咱們又打擾人家好事了。”雲之光輕笑。
“這天鵝膽子怎麼這麼小?”梅勝雲遺憾地說。
再次聽到馬兒嘶鳴,兩人知道老五回來了,便略略分開。老五身上穿著一件山裏人夏季短衣,看起來蠻像個獵戶。他笑著說:“我找到一戶人家,可人家隻有一件夏季換洗衣服,我讓他把身上穿的也脫下買了。公子還穿我的,雲大人勉強穿這件吧。”
雲之光脫下已經不成樣子的上衣,梅勝雲看到他背上的箭傷早已止血,但傷痕如同一張猙獰的嘴大咧著,心疼地摸了摸。雲之光笑著說:“這個傷口和你那個的位置都幾乎一樣,算是一對!”
三人即刻啟程出山,第二日深夜趕回翁吉城。此時烏貝兒與賀瀾起已安全回到白盟家中,北胡兩位王子也告辭木寒烈匆匆離去。梅勝雲修書一封給賀瀾起,言二人已脫險,即將離開東盟,感謝他援手相救,這份恩情來日必當報答,又祝他和烏貝兒幸福安康等等。
由於出了這麼大的意外,兩人也沒心思遊山玩水,快速追上使團隊伍。雲之光每天在馬車裏療傷,待到丹州府境內已經完全恢復。
返途中兩人又去了一趟藏寶處,梅勝雲要將上次看到的那幅畫帶走。
上次梅勝雲看著那幅畫發呆時,雲之光隻是隨便瞟了一眼,這次才認真欣賞起那幅畫。
畫卷已經完全發黃,墨色也頗為暗淡,但畫卷上沒有落款日期,故而無法斷定是哪朝哪代之作。畫麵描繪的是在一座懸崖之上,兩名素衣長袖的男子並肩而站,似是觀賞風景。懸崖不遠處有一道很大的瀑布,直瀉山穀,如九天銀河灌地。山穀中鬆竹梅相伴而生,掩映在雲霧之間。懸崖上還有幾間茅屋,看來此處是兩人隱居之處。
“有點象咱們的山穀。”雲之光立刻了解了梅勝雲為何想帶走此畫。
“是啊!”梅勝雲指著畫卷下角的署名說:“韓秋子,沒聽說過這個人,也許不是什麼大家,是真正的隱者。你看題跋:寒秋賦。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這幾個字和署名不是一人字跡,應是一人作畫,一人題字。也許就是畫上這兩人的自畫吧。”
雲之光又認真看了一番,將畫卷小心收起,納入藏畫的錦\\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