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驛館,姑蘇逸將使隊安排妥當,便告辭離去。姑蘇似淺雖有一肚子話想要訴說,卻也隻能忍下,畢竟她現在的身份特殊。
經過一番梳洗,姑蘇似淺懶懶的躺在床上,有些興奮得睡不著。輾轉間,想起她的年少輕狂來。猶記得兩年前的深冬,天氣格外的冷,凜冽的寒風透縫而入似要刺穿人的骨骼般無情。她的母親,就在這樣的冬天裏冷冷離去,拋下了她愛的丈夫和女兒,安然長眠。
曾記,老爸是一方首富,錢財無數。曾記,媽媽古韻優雅,溫柔賢淑。曾記,她在6歲時成過綁票,從此踏不出深院別墅。曾記,一家人那麼和樂溫馨,歡聲笑語。可轉眼,一切皆成了浮雲!媽媽去了,家不再完整,曾經安然享受的一切都變成了枷鎖捆得她喘不過氣來!
所以,她決定逃離,去尋找自己的人生。孰料,造物弄人,竟將她錯位時空,扔去了不知名的朝代!麵對陌生的一切,她惶恐、不安,卻無能為力。於是,思念和懊悔排山倒海而來。始知,家不再完整,才更應珍惜嗬護剩下的那部分!要知,逝者不可追,來者莫可棄!
時間一晃而過,傍晚已到。姑蘇似淺一身藏青繡雲官袍,更襯得她膚似白雪,柔弱纖細,仿佛風吹即飛,正坐實了她白麵書生的名號。
掃一眼隨侍眼中的輕蔑,姑蘇似淺笑得輕鬆坦然。誰說兩方對峙一定要以氣勢壓人呢?各取所長,才是製勝之王道!柔所以能克剛,攻其不備也。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焉能不勝?
到得驛館門口,見姑蘇逸一行早已在那等候,姑蘇似淺淡笑著迎上前與眾人一陣寒暄後,坐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
馬車停在皇宮正門,姑蘇似淺一下車便被它獨特的韻味所震撼。西雍的皇宮華麗而厚重,更多的注重於細節的修飾和巧奪天工,看了總讓人覺得太過奢華,有種脫離現實的虛幻,或者說是格格不入。而東諸的皇宮,乍看之下雄偉粗獷,能使人心胸開闊。再細看,那壁畫石雕栩栩如生,工藝技巧絕不亞於西雍。正是粗中有細,糙中有精,令人賞心悅目。
與姑蘇逸並排同行,眾目中隻能互談兩國的風土人情,故作疏離客套。即便如此,能這樣真實的感受到他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也足夠她欣喜歡暢了。喜形於色,所以眾人眼中的她,更是燦然奪目,美得驚心動魄。
這時,眾人來到轉角的陰暗處,似淺突覺手被握住,繼而手心多了一個涼涼的物事,正想抬起來看個究竟,耳邊響起姑蘇逸低低的聲音:“是解酒丸。”
似淺轉過頭望著並不看她的姑蘇逸,那英俊的側麵從陰暗到光明,線條仍是在外人麵前的冷硬,可她卻濕了眼眶。她怎會忘記呢,老爸的溫柔隻會在她跟媽媽麵前展現。曾經不管他的事業多大多忙,他總會按時回家,給母女倆帶好吃的,節日會記得買禮物,總是先照顧她們的情緒,再絮絮說些商場的煩心事。這樣的爸爸,她怎麼會舍得棄他而去呢?她是傻瓜嗎?!差一點就失去了最親的人,想到這兒,她不自覺的緊緊抓住胸前的衣襟,心好痛!幸好,幸好,不是真的失去。她發誓,從今以後,會牢牢的抓住他,守護好他們的家,不離不棄!
到得宴會地點,見王公大臣已到得大半,正相互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場麵熱鬧到堪比集市。似淺雖不喜這樣的喧嘩,卻有將一切不想聽的聲音屏蔽,任世界喧嚷,我獨悠閑的本領。這時宴會因他們的到來出現了片刻的安靜,眾目光皆聚於她的身上。於是,她帶著淡淡的微笑,與路過的眾官員一一見禮,然後在姑蘇逸的帶領下來到她的位置坐下,不理會重新熱鬧的宴會,開始獨自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