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我其實是女生(1 / 2)

一個暑假,我都和一群男孩子混,我爸媽從來也沒有阻攔過,想來,是他們的女兒我實在長得太安全了。有一次,我們一群人約好到山上露營,後來看照片才發現,隻有我一個女生。短短的頭發,穿的也素,站在男孩堆裏,真的是個小子。大概就沒人把我當女孩子看吧。真是鬱悶。

晚上點燃篝火烤著土豆紅薯,圍著篝火瘋著鬧著。侯春是耍寶高手,逗得我們笑疼肚子。他會惟妙惟肖的模仿班上的特色人,還有電視上的明星。還會學邁克傑克遜演唱會上暈倒的歌迷,比小沈陽的表演可早多了。最後玩累了,大家拚命的擠占小小的帳篷。我和侯春憑著無賴精神占據了最好的兩個位置。

半夜下起了很大的雨,一個個雨點像玻璃球一樣落下來,打在身上四分五裂。我和侯春不管不顧的呼呼睡去,其他幾個人隻能半躲在帳篷下。第二天早起,坐了一夜的幾個人憤憤的控訴我和侯春不地道。

我和侯春的家隔得不遠,兩棟樓房一前一後緊挨著。我們總是在陽台上扯著嗓子吼話:“華豬!快過來,我們家蒸燒白。華豬!聽到沒有?”“春姑!有好玩的沒有?不好耍得很?”

有的時候趴在陽台上大著嗓門聊天。聊得高興了,一個人在陽台上手舞足蹈的大笑。媽會出來罵人:“瘋老麥?樓板跳垮老哈!”有的時候春姑會說:“等到起哈,我屙屎。”我這邊回個嘔吐表情。

多數假期,我和他都貓在他的小屋裏聽隨聲聽,看書。他爸媽從來也不會過問我們在幹什麼。他有個愛國者的隨聲聽,讓我羨慕了好一陣。隨聲聽的電池一會兒就用完了,他心疼的不得了,舍不得拿來聽,磁帶聽了一麵,他就要收起來了。我很不高興說他小氣包,兩個人就鬧別扭吵兩句嘴。吵冒火了,我就摔門走掉。不過要不了一刻鍾,不是我跑去找他,就是他跑來找我。我們之間不存在記仇這種東西。

隻有一次記不到為什麼,兩個人吵起來,我罵他娘娘腔,他回敬我男人婆,還說了許多惡毒的話。我不知道哪個神經搭錯了,吼了一句:“你是你媽在垃圾桶撿的!”

有的時候吵架會用上這種話,不是說真有其事。有的小夥伴聽到這樣的話會哇哇大哭。所以這種話的殺傷力很強的。

我當然曉得他絕對是他媽生的,但說狠毒的話,就是要達到使對方閉嘴的效果。當然這種理想的效果是達到了,但是侯春一雙丹鳳眼蓄滿眼淚。我心裏想:你還真是娘娘腔!小氣鬼!

這一次侯春真是眼睛朝上的,無視了我好幾天。同學都感到奇怪,一對活寶下了課沒有節目上演了。後來也搞不清誰先找誰說話,又好像沒事樣的恢複常態。

我們倆,怎麼看也是,我是男的,他是女的。我,跟男孩子打架,為他伸張正義,兩肋插刀。我拉著他學遊泳、打籃球、踢毽子;他跑一千五百米的時候,我拉著他堅持跑完全程。他呢像個丫頭似的隻負責哭。到了初三侯春還是像個五六年級的小男生,個子還沒我高,柔柔弱弱的樣子,老要我罩著。

火車上的故事

那年寒假,我們倆相約回老家過年,我們倆的老家隔得不遠,我們所在的城市是個移民城,父母多數來自四川和東北。可以說這個城市隻有兩代人,父母親們是城市的開拓者。我爸爸常年惦記著老家的父母,就想著什麼時候回到故鄉。那年我爸說:“你長大了,自己回去過年怕不怕?”

我不以為然:“那有什麼好怕的,一車就到。”因為侯春老家跟我們老家很近,我就攛掇著他一起回去。他不情願,但經不起我遊說,就同意了。我倆收拾行囊,揣著獨自出遠門的興奮上了回鄉的火車。

那個年頭坐火車的陣勢趕走了我們對旅途的種種美好向往。人多的要爆炸。一個車廂怎麼能塞下這麼多人,走廊上站滿了,座位下麵,行李架上麵都有人。有座位的得小心腳下,一不小心踩在肉上;還得擔心頭頂,行李架上的包、人隨時因為支架不堪重負垮下來。

那時好像沒聽說有臥鋪車廂。從起|點站買到坐票上車的人要接受多少羨慕的眼光。“嘖嘖,有座兒。”有座位的旅客自有一種優越感,手裏拿著票,默念著多少排多少號,找到座位見有人,就以先壓倒對方的聲量:“同誌,這是我的座位,麻煩讓下也!”

沒買到坐票的反而爭著搶著先上車,看到空座位一坐,就不願意起來,見拿著車票找座位的人,就在心裏祈禱:別是我這兒,別是我這兒!或者幻想我這個座位的主人買了票因為各種原因上不了車了,哈哈,白撿個座位。那種美事很難遇上,交通條件如此緊張的年代,車廂外都恨不得掛上人出發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