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量身高,躺好!”扯著我的腿,掰著我的頭,“擺平、擺平,別動,聽到沒有?我開量了!”
他用手從頭到腳的卡著:“1、2…3……才12,不對不對,哈,再來,別動!”最後他抱著我的腿沒動靜了。我想他是睡著了,我頭像要燃燒了一樣,我的臉一定紅的跟燒臘似的。我試著抽身離開,扯了一下腿,他那邊使勁一拽,“說了別動,嗯?”
我們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有股涼風讓身體一個激靈,頭腦清醒了許多,看看周圍黑乎乎的,他還抱著我的腿。
真滑稽,聚餐和著唱歌,白酒和著啤酒,太子爺和臨時工小妹就糾纏成這個德行,應該說太子爺就肆無忌憚的揩上油了,天亮了怎麼上班,怎麼見麵呀。新人臉皮薄,我無論如何要抽身。
我使勁抽腿,腳蹬了他臉,也沒管那麼多。他卻整個爬上來壓倒我半邊身子,手臂緊箍著我,嘴在我耳邊冒熱氣。
“我跟你講,想走?”衝著我的耳朵大聲吼了一嗓子,“不行……”我盯著他的臉,無比恐懼,他不會想在這兒就把我禍害了吧?那肯定不行!
我使勁推開他想跑,可他手臂死死的箍著,“就這樣,不許動,我什麼也不做,懂不懂?我才不會親你呢,嗯?”
就這樣,上班才半個月,我就和老板的幺兒躺一塊了,還抱的緊緊的。
為了房租,我已然墮落至此。
第二天之後的無數天,大家都沒任何表現來證明那晚上曾有過什麼,隻不過是一段臆想,我想。
後來又一想,上班族繁忙的日程中總有許多張麵孔,變換太快以至於無法確認吧,誰曉得是他還是他甚或是她、它。
我看這裏經常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還多數是粗俗的包工頭、奸詐的建材商、政府肥頭大耳的官爺。沒一個是正經玩意兒,喝酒喝到中路就已經言語呀、手腳呀齊動,再假意酒勁能摸一把是一把。我的酒量自認為是可以的,但也不保險不醉,吃虧是難免的,摸就摸一把吧,又少不了塊肉。
我自認沒有什麼高貞的氣節,骨氣那東西於我是不適宜的。畢業至今,我那拿不出手的文憑和專業讓我在求職路上招了多少奚落和白眼,臉皮早操練的能磨刀了。在這裏我做為人的需求隻有兩個,房租和饅頭。饅頭都可以當減肥省了,但房租絕不能,有過流浪街頭的人就會知道,特別是女人,特別是麻煩事兒很多的女人,沒地方過夜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我有過四天流浪史,就是在這家公司上班的頭四天:
第一晚,我想到了車站,還不錯,看著候車廳的電視熬了幾個小時,後半夜查票的讓我出去。
第二晚,我想到了通宵影院,可當我在睡夢中感到一雙爪子在摸我兜時,驚恐至今讓身體起反應。
第三晚,公廁。從1點呆到2點半就沒敢再呆,因為想起了公廁色狼感覺毛骨悚然。站在電線杆子下麵,被一個怯生生的農民工小兄弟詢問了一下價錢。
第四晚,在中心廣場上的椅子上睡著了,實在太困已經達到無畏的狀態,管他什麼搶劫呀強|奸的。第二天醒來,能丟的東西都丟了。鞋都差點讓人揀去。但那些東西好像是環衛工人當破爛掃走了,我當時那狀況確實沒啥值得讓人搶的。
也想過回家,可一想到媽媽的嘮叨就亞曆山大,招架不住。她肯定又會說,“你那幾爺子沒一個好東西,當初叫你考個技校就完了,非要上什麼高中,這下好了吧,連個正式工作都找不到。”然後開始曆數爸爸的不是,從三十年前說起,他各種對不起她,各種混賬。然後是我的不是,從二十年前談起,我的各種不聽話。
爸媽的爭吵冷戰,和媽媽對我的語言暴力,在高中時就已經使我達到了忍受的極限,所以一旦離開家,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去的。
好像把媽媽說的很壞似的,其實她就是脾氣火爆,嘴巴厲害而已。除了荼毒我的耳朵,打擊我的自信以外,沒有幹過什麼虐待小孩的壞事情。
總之,我情願漂泊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隻要不回去,就做個,就做個自由落體的墮落天使吧。